银制酒壶中最后一滴酒落下来,从贵妃椅上被人一脚踢飞,带着极快的速度撞击在厚厚的墙体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而后,墙体整片塌落。
贵妃椅上的人光裸的玉足仍举在半空,在听到墙体倒塌的声音后,殷红的唇微勾,把脚收了回去。
羊脂玉一般,细腻白嫩的手臂轻轻支起纤细的身体,双足落地,从贵妃椅上下来。
幽蓝色的长裙随着动作飘起落下。
殷九祭的脚踝环着一串上好的银铃铛,一步、一步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铃铛的声音在安静宽广的空间里异常响亮。
“叮铃叮铃”的声音在魔界的界域回响,每个魔族人的脸上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神色——他们的魔祖出关了。
殷九祭停顿了一瞬在塌坏的墙前,墙体刹那间恢复如初,看上去并无损坏。
殷九祭勾了勾唇,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跨出了空间,幽蓝色长裙外披上了一件墨色长袍。
当任魔王烨邪跪拜在空间出口处:“恭迎我祖出关——”
“恭迎我祖出关——”
随着烨邪的话音落下,大殿内外的魔族人齐声喊道,声势浩大。
殷九祭走了几步,然后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摊在王座上昏昏欲睡,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懒懒的挥了挥手,众魔平身。
烨邪抽了抽嘴角。
“呲啦……”
远处不知为何燃起了熊熊大火。
殷九祭陡然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红光,精致的脸上满是不悦的神色。
烨邪一时觉得寒意爬满整个身体,便听那位说道:
“嫌命长?”
幽冷好听的声音在殿内回响,隐隐透出丝丝怒意。
刹那间,魔族上下无一人身上不是冷汗淋漓。
“孤多年闭关不闻世,不知我魔族竟出此英才,当着孤的面如此嚣张!”
殷九祭的好心情被怒意焚烧殆尽。
竟敢打扰她睡觉的雅兴?那下一步是不是要篡位夺权!还是在空间好,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哪里来的这些个闹心的人?
此次若不是空间中的吃食和酒都没有了,当她会出来?
便是到了此等境界,吃不吃都无所谓,可她殷九祭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想当年神魔大战,放眼观去,魔界没有一处不是满目疮痍……虽然神界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她一挥手,毅然回空间睡觉去了,一睡睡了几百年,当着她的甩手掌柜,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哎呀……说起来当年的小烨邪都长这么大啦……
殷九祭双臂略撑,从王座上站起,缓步走到烨邪面前。
烨邪突然觉得不太妙。
果不其然。
烨邪便看着他家老祖宗用“温柔地”声音开口笑道:
“哎呀……多少年不见,小叶子长这么大啦……”
殷九祭眉眼弯弯,眼角一颗泪痣仿佛随着笑容熠熠生辉。
如果不是那双弯弯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深深的怒气和殷九祭散放出来的尸山血海之感,这绝对是一副使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图。
烨邪随着殷九祭的走近,那种压迫感也就越强烈,一瞬间,遍体生寒,大汗淋漓。
“嘭!”
烨邪跪下去,声音略微颤抖:
“魔祖息怒……”
殷九祭微微眯了眯眸,收起了威压,烨邪暗暗松了一口气。
“半炷香时间,找出今日放火柱之人,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
殷九祭睨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阵阵悠远的铃音。
烨邪连忙起身招呼一众魔族,寻找那位敢于放火的“英勇之人”。
与此同时,魔祖出关的消息飞速外传。
殷九祭闲闲地靠在贵妃椅上,“吨吨吨吨吨”地喝着百年的陈酿。
一旁的狼妖看着殷九祭洒出去的酒液,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主上,您这有点浪费了……”
话音刚落,殷九祭手中的空酒壶“咻”地飞了出去。
场面一度安静。
过了没一会儿,远处的高山“轰——”应声倒塌。
殷九祭伸出殷红的舌头舔着红唇上沾染的酒液,墨色的眼眸深邃地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白涂……若是银琅在我身边服侍,绝不会如此多嘴。”
白涂闻言喳吧喳吧嘴,可爱清秀的脸上挂了丝毫委屈和生气:
“哼!他银琅区区一只兔妖,岂可与我高贵的狼族相比?
何况我白涂是他八抬大轿娶进来的,自然是比他高贵不知多少倍了哼!”
白涂把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身子,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殷九祭唇角微勾:
“可这只兔妖是多年来将你圈养在参极殿的那只啊。”
白涂的脸颊涨的通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颇有闪躲的意味:
“主上!”
殷九祭看着白涂这副模样,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她家小银琅啊……当初眼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第一次扭扭捏捏地对她说……
“主上,我想偷一只狼回来……”
殷九祭刚倒入口中的一大口酒“噗”地喷了出去,手指不自觉的张开,“啪啦”一声,摔碎了她喜欢的酒壶……之一。
殷九祭惋惜的看了一眼酒壶和酒,疑惑地看向大殿上臭名昭著的银琅神偷:
“你再说一遍你要偷个啥?”
银琅的脸可疑地染上了红晕:
“偷个狼……”
殷九祭闻言瘪了瘪嘴:
“夭寿!银琅居然想吃狼了?……去吃吧,管够。”
银琅的眼神飘忽在一旁,小小的兔尾摆了摆:
“主上,我……不吃她……我想娶她……”
殷九祭吓得一巴掌拍飞了王座,一脚把银琅踢在地上:
“喝高了?”
殷九祭拍了拍银琅那张温润的脸,笑容满面。
银琅明白,自己吓着主上了。
也是,谁家兔子自寻死路要去娶狼为妻?
即使他银琅身怀绝技,也扛不住天敌吧?
可是,阿涂不是只吃肉的呀,阿涂是他喜欢的狼呀!
殷九祭见银琅不说话,眼眸微眯:
“孤看你这个‘初涉世事’的‘小白兔’是想找死啊!
别家养个兔子是当宠物的,孤养的兔子不仅是神偷,吃肉,还是一只想娶狼的兔子。
银琅,你是不想活了?”
银琅缩了缩脖子,即便是适应了主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尸山血海之感,也会有不适。
银琅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主上,我要娶她,我承诺她了!
即便今日主上杀了我,即便日后阿涂想要杀了我,我的想法也不会改变!我也不会后悔!”
殷九祭眨了眨眼睛:
“孤说了要杀你?孤说了你会后悔?”
银琅抽了抽嘴角。
“既然你态度坚决,那就去偷吧,孤支持你。”
殷九祭的身影一闪而逝,仅留下声音:
“偷回来之后便安置在参极殿吧。”
银琅的眼中迅速燃起了希望和兴奋,似是怕殷九祭后悔一般,迅速答道:
“是!谢主上恩典!”
银琅握了握拳头,犹豫一下又道:
“日后我与阿涂成亲,还需主上主持啊!”
殷九祭躲在空间里看着银琅对着她离开的位置行了一礼后离开,小声嘟囔:
“孤养的兔子被狼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