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临近过年，家家挂起了对联，贴上了窗花，红红火火，到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儿。
妞妞拿着妈妈煮好的浆糊，肩膀上挂着对联，刁楠站在椅子上，给外面的大门贴对联：
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横批：喜迎新春。
上边的字，刁乐可以一字不差的读出来，她甚至还可以写出来，都是刘晶每天手把手教的。在学习方面，刘晶是个严母，经常听见屋里传来对妞妞的呵斥声，即使她很小也很优秀了。
可是孩子永远是妈妈希望的寄托，在她的严厉看管下，过年才满五岁的妞妞，已在她的辅导下学完小学三年的课程，课本是从同村哥哥姐姐们那借来的。妞妞在学习方面表现出的天赋，让刘晶欣喜若狂，对她的要求也就更加严厉。
小院子里妞妞穿着单薄的衣服，迫不及待的坐在爸爸花了两天给她做的秋千上，刘晶追出来给她穿上厚衣服，看着满脸幸福的孩子，轻轻的推着她，仿佛坐在上边的人是自己。
像往年一样，需要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年。
无法评论这是个好事还是坏事，好事呢，就是难得众人团聚在一起，坏呢，就是人多就乱，何况还有这样一个戏精婆婆。
“你就去嘛，一起吃个年夜饭就可以，不论你与爸妈有啥矛盾，说开就好了。”刁楠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个执拗的妻子，后来回想这可能从这里就出错了。
“你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不是我不喜欢他们。”
“这不是有我吗，总能解决的。”刘晶还是松口同意了。
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还是那个充满不好回忆的院子，住着不喜欢人的地方，自那件事情之后，在一个距离不到四百米的范围，妞妞就再也没有去过奶奶家。
这次过年，她们踏回这个地方，肯定是少不了王氏的冷嘲热讽。
就在一切看似平静正常的时候，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准备年夜饭，女人在大哥大嫂房里，有的在烧火煮菜，有的杀鸡剁肉，刘晶蹲在地上，手里伸进冰冷的盆里，给鱼刮鳞片。
“小晶呀，今年老三回来挣了不少钱吧，不像你大哥体弱多病什么也干不了。”一边剁着肉，脸上的肥肉也跟着节奏一颤一颤的。
“还行吧。”刘晶察觉出她的恶意酸臭的话，她原本也没见到刁楠交给自己一分钱，她只想结束话题。
“哎，三嫂的两个孩子如果还在，现在也满三个月了吧。”那个一直素未谋面，手指不沾一点活的四弟妹，抱着自己怀里的儿子，装着无辜可怜说着最扎心的话。
有女人的地方就难免有硝烟。
另一个房间，男人围坐在摆在地上的桌子周围打着麻将，不亦乐乎。
妞妞看谁赢了就给谁端茶倒水，无论哪个叔叔赢了都会给她一两个红票，这么机灵可爱的招财猫，谁不喜欢呢。
突然，老太婆打碎炕上的杯子，一阵哭声传出。
“那个老女人又在作妖了。”大嫂习以为常的说。
男人们停止手上的麻将动作，纷纷安慰“老母亲。”
“妈，这是怎么了？”老五温柔的搂着他妈。其他人认真侧耳细听。
不愧是老戏精，1秒钟入戏，眼泪刷刷的。
“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常年不在家，不知道刘晶她是怎么欺负我的？”
“三嫂对你做什么了？”
“哎呀呀，她每天用最难听的话辱骂我，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的。”
“她没事骂你做什么？”老六觉得和那个贤惠睿智的嫂嫂完全对不上。
“看，你们都被她外表骗了吧。我帮她照顾孩子，她强迫我给她做饭，还不给我吃不给我穿，还抢我的东西。”说的绘声绘色，泪如雨下。
妞妞实在听不下去，再多听些，她怕是也要信喽。
“后来，你大嫂说了她两句，她还不高兴了，像瘦了多大委屈，还自己搬出去了。”说完，转转眼睛，内心：逻辑正确，毫无破绽。
“你说对吗老头。”她狠狠掐了一下吸大烟袋的刁礼。
“是，是，她，她经常欺欺负我我们。”听他半天蹦不来一个字，老五不耐烦的打断他。
“妈，你放心，我帮你去教育她。”王氏感激的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获得更大勇气的她接着说。
“老三，你今年挣那么多钱，怎么就给我600，是不是你媳妇又哄你什么鬼话了。”她朝着几次欲言又止的刁楠说。
“养老费我不是给你了吗，你还想咋呢？”一方面考虑在他印象中妻子确实是个不吃亏的主，骂人应该还不至于。另一方面，他被骗钱的事情他觉得丢脸，也不想说出来。
始终，他也没站出来为刘晶说一句话。
看着这么怂的三哥，老五怒火中烧，大步流星走进隔壁房间，后面的人浩浩荡荡跟了过去。
出去后的刁乐也没闲着，“你哪里那么多钱？”刁帅馋红了眼。
“啊，这个吗，我刚才在小卖部捡到的。还有很多，我实在拿不过来了，你再去捡吗？”
“你要骗我，回来我就打你。”小胖一听还有更多钱等着他去捡，他放弃抢夺她手中的钱，一路跑出去。
妞妞看他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她踩着凳子，从院子里把大门上了锁。
刁帅扭着肥胖的身躯，到了小卖部在地上，怎么也看不到钱，看到隔着的玻璃柜里倒是有很多零钱，看没有人就爬进去拿。
拿着钱的小胖手还没有把钱装进兜里，倒完垃圾回来的老板看到这小偷，一把拽下来，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大过年的谁让你上这里来都东西的，我把你送监狱里去，那里专吃小孩。”刁帅哪里挨过打，这时才反应过来被骗的他，早已被老板下破了胆，尿了裤子。
冷风吹过，裤裆冰凉。
他从老板手里挣脱走，老板认识他家长，就是吓唬吓唬也没想真的报警，打也打了，就放他走了，不然他怎么可能逃脱的掉。
刁帅在回去的路上捡了一把的小石子，他咬牙切齿的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妹妹。
可是，他回去之后怎么都推不开大门，他狠狠的敲着门，妞妞隔着大门喊“我的好哥哥，你说好不打我，我就给你开门。”
“好，我不打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先说软话，进去再收拾她。
“我听不见，我先回屋了。”妞妞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说着便一蹦一跳回屋里去了。
里面和外面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刁帅喊的“开门，开开门。”
尿湿的棉裤，在冷风的作用下，更加沉重，刁帅开始打喷嚏，流鼻涕瑟瑟发抖。
许久未见孩子的大嫂，放下手里的活终于出来寻找，看到上锁的大门，就很诧异，当打开门看到外面冻傻的儿子，了解了原因之后，怒气冲冲的抱着地主家的傻儿子，找刘晶算账。
这时，一群兴师问罪的人排在她的前面。“你说你对我妈做了什么？”老五不分青红皂白，将还在挖鱼胆的刘晶一脚踹翻在地，刀片画过刘晶的手，鲜红的血滴到地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你们又听妈说什么了，我对她能做什么？”刘晶显然不知她错在哪里，她不知道在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
老五还是个读过书的男人，他还是刘晶和刁楠帮助过的大学生，此时此刻的他，和乡野村夫没有任何差距。
刁阳用双手紧紧拽住冲动的刁慧，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面对刘晶的理直气壮，不卑不亢，众人更是嫌恶。
老五还在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神情和态度像极了炕上刚刚哭诉的坏女人的嘴脸，真的遗传了大半。
而再看刁楠，此时却像极了过路人，不加以阻拦也不帮忙说话。将一个毫无担当懦弱胆小怕事的男人变现的淋漓尽致。
刁乐本来怕挨训，藏在妈妈身后，还以为是以为自己的捉弄，大家才来欺负妈妈。
她哭着跑过去，双开双手拦在前面，“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欺负妈妈。”又转身心疼的抱住刘晶，“坏叔叔，妞妞再也不爱你们了，欺负我妈妈。”
听见妞妞的维护，那几个喜欢她的叔叔的怒火也消了大半，本来对于夸张的王氏大家就想听听算了，哪知老五如此冲动。
也不知谁给的勇气，可能是那份该死的表演欲，对于孝顺的表演。
而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过分表演的老五，心想这个可爱的宝宝为什么是这个狠毒的女人生的，不是自己的，早晚被她教坏。
而刘晶听到妞妞的话，紧紧的回抱着她，将手上的鲜血在围裙上抹了两下，便狠心离开，可一转身，泪如雨下。
当与刁楠擦肩的时候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有种自此形同陌路的错觉。心虚的刁楠也不敢追上去，还是选择留在这里，陪“家里人”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