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当这是什么地方？”厉声喝止的是医生。
男人的手在空中顿住。一僵后，伸手指着谭嘉的鼻子，“你给我出来。”他似是没想到，堂妹的负心人竟然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残废。
谭嘉摇着轮椅跟着出去。通过他的话，他已经知道，这个壮硕的男人，是史蕊馨的堂哥。史蕊馨因他自杀死亡，他推卸不了责任。如今她的家人找来，找到他，要打要骂，怕难以善了了。
“在哪呢？”
“在哪？”
“那男的在哪？”
谭嘉摇着轮椅，刚刚走到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走廊的一端，怒气冲冲来了十多人，为首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花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更是伤心欲绝，二人在围着他们的年轻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过来。谭嘉猜测，这应该就是史蕊馨的父母了。
一群人冲上走廊，一眼看到了跟着男子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谭嘉，都露出愤恨、吃人的表情。
“他就是那个害了蕊馨的男人？”来的十多人中，一个尖尖的女声，咬牙切齿的恨恨问史蕊馨的堂哥。
一群人与谭嘉，在医院的走廊，对立。
史蕊馨的堂哥，看了谭嘉一眼，沉默的点头。
“怎么是个残废？”有人疑惑。
“残废怎么了？残废了，还欺负蕊馨，这种人更该死！”
“你叫谭嘉？”史蕊馨的母亲，挣开搀着她的人，颤颤上前，向谭嘉确认。
年过半百的沧桑妇人，指节干燥如树皮，眼中带泪，她颤颤地走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谭嘉。看来史蕊馨跟她提过自己了。
谭嘉忖度，如果自己点头，她肯定要对自己爆发怒火，他已经看出妇人死死压制的怒火与伤心、痛苦堆叠的激烈情绪，怕撕扯打骂他都是轻的，但他无法否认，点头，“我是谭嘉。”
“你喜欢我的女儿吗？”妇人再问。
出乎谭嘉的意料，妇人并未失控，再次问他。但谭嘉这次无法点头，对视妇人的眼睛，却是有愧疚的。
妇人似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问：“你既然不喜欢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占有她啊？”
谭嘉一滞。无法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谭嘉花心，玩弄女人，是他的天性，史蕊馨，不过是他花心招惹的一个牺牲品。
谭嘉转开脸，无法对视妇人的视线，看到史蕊馨的堂哥临窗点燃一支烟，蹙着眉的男人，有几分深沉、神色沉痛。
“你不喜欢她，但我的女儿，喜欢你！”
谭嘉讶然抬头，与妇人的视线对上，妇人继续道：“我看到她晚上，抱着你的照片睡觉。”
谭嘉心神俱震，蓦然睁大了眼睛。史蕊馨喜欢他，不需要人说，他自己就体会得到，但她母亲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感觉到了一种罪恶。
他毁掉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纯真的感情世界。
“这种人，跟他讲什么道理？”
“对。婶娘，他是有钱人家的花心少爷，没有人心的，您说了也是白说。”
“姓谭的，我妹妹为你跳崖，你说这事怎么说？”
“说什么？先打一顿再说。”
一句话激起众人心头的怒火。
“啪！”
重重的一声。围上来的一个看起来激进的年轻大男孩，甩手就给了谭嘉一个耳光。谭嘉被打得侧了脸，生生受下了。
“打！”
十多人围着谭嘉，拳脚相加。
“趴！”
不知谁，狠狠踹了一脚，轮椅侧翻，谭嘉摔在地上，轮椅弹开三四米。
昔日风流倜傥的谭家少爷，头发凌乱，嘴角溢血，跌坐地上，狼狈之极。
“起来，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你必须赔偿！蕊馨给你玩弄了好几年，你以为我们揍你一顿就完了？”
“对，必须赔偿！”
“赔偿？赔命！”
众人依旧激愤。
谭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那知人还没立起，不知谁又一脚，揣在他受伤的腿上，他一个踉跄，又跌坐回地上，痛得额头冒冷汗。
“少爷！”
刘岚带着几名警察找到这里，眼睁睁看着谭嘉被人一脚踹在地上。刚才谭嘉上楼来找主治医生，她在楼下没跟上来，一会，却看到一大堆人怒气冲冲地上楼，口中只唤“蕊馨”，“揍死那小子”等。刘岚猜测是史蕊馨的家人找来了。
这阵仗一看就不对，她立刻报警求救，哪知等警察来得几分钟时间，谭嘉已经遭了史蕊馨的家人毒打。
刘岚冲到谭嘉身边，吃力地扶起谭嘉，“少爷，你有没有事？”
谭嘉在刘岚的搀扶下，立起，额头冷汗直冒。
“少爷！少爷！”刘岚声音带颤。
谭嘉脸色惨白，额头汗珠直冒，把她吓坏了。
赶到现场的其中一名警察，看谭嘉状态不对，上前询问，“你有没有事？”
“你们谁出手打人了？”另有警察询问史蕊馨的亲友，“打人犯法的，不知道吗？”
警察开口，就有了某种权威，吓住一众人。
“打人犯法，杀人不犯法吗？他杀人了，你们怎么不追究他的责任？”最先出手打了谭嘉一耳光的大男孩不忿，怒而开口质问。
警察对着大男孩看过去，“他说他杀人，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拿不出证据就是诬陷。诬陷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大男孩，“他逼死我姐姐！”
警察：“逼死？”
这时，另一名警察趋近问话的警察耳边，低语。听着听着，问话的警察把视线转向谭嘉，眼中渐渐有了厉色。
来的几名警员中，其中一人参与了前几日史蕊馨跳崖一案的侦办工作，联系此刻的情况，已经大体猜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跟同事通气。
“走，去警局说。”等同事一说完，问话的警察做了这样决定。这事，在这儿大体是解决不了的，只能去警局妥善解决。
“你还行吗？要不要先检查一下？”起先问谭嘉的警察问谭嘉。同事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要把人带去警局，但他看谭嘉似乎被打伤了。
“少爷，我去找医生。”刘岚扶着谭嘉坐回轮椅，转头就要去找医生。警察都看出谭嘉状态不对，刘岚当然也早就蔡觉了。
“不用了。我没事。”谭嘉阻止刘岚。
“你怎么可能没事？”刘岚不信。
“既然没事，就走吧。”不容二人再多对话，与大男孩对话的警察催促。得知他被打的真相，他已经对谭嘉失去同情。
本以为他是受害者，那知他是害人者。
被打？
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