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吟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
这七日中,遇仙时常隐隐动作,多次提醒千羽与辞颜二人,西南方向有灵气充足的妖邪出没。
一到此时,千羽便要催促他快些动身前去,探查西南的异动,是否就是卷轴上所封禁的妖物作祟。
但辞颜却今日头疼脑热,明日深思倦怠的应付过去,实在推诿不过,便用灵力压制住他的内丹元神,不让他再说下去,而后又钻进柳江吟所居的主屋,画些除弊心魔的符箓,或者癫癫跑到山林之中,寻一些能护凡人躯体的药草来。
不知怎得,私心总是想将他留在这座山附近,留在他能随时回来的地方。
虽然他知道,这样放任不管,迟早会出事情的。
于是也算小心留意着,时不时的向山下掷几个符箓,或者在山中鸟兽身上施移魂咒,以获得山外的信息。
终于,第七日,一张黄纸带回消息,灵州城那边儿最近不太安稳。
至于怎么个不安稳法,自然就是,又出人命了。
灵州也的确位于灵筠山西南方向,来去大约五百里的脚程,中间经过城镇众多,地形复杂,难以御剑,况且就算御剑,遇仙又是千羽的法器,消耗的亦是千羽的灵气,以他薄弱的内丹,自然难以支撑如此长远的路程,即使撑到,也会因为灵力太过显眼,极可能在发现妖祟之前,就被它先行发现,从而陷入危险之中。
毕竟不是所有妖祟都如骨人一般,一旦失去了人皮,便失去了探查外界危险的能力。
且他们敢在骨人近旁御剑,也不过是因为抓住了它的弱点,捉住了它换皮的时机。
在未知面前,就连仙神也要有所畏惧。
所以此去,他们还是要以御剑和走路两种方式交替行进。
这样一来,耽搁的时间可能就要更久了。
瘦削修长的身影立在院中的一棵树下,静静的,不知在思索什么。
“已经出了人命,还想再等吗?”千羽首先发了话,语气薄怒,却不是对生死的看重,而是带着一种微妙的讥讽:“等她醒了,跟你一同上路?”
见他不答,千羽冷冷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明里暗里告诉我,时时刻刻提点我,是,她并不简单,但是容我一问,你是不是忘记了来人界究竟要做什么?不管她是蛊虫侵体还是修邪唤灵,你到底为什么要参和进去?若说厌次那次是除妖灭邪碰巧遇上,那后来呢,为何要从洛都跟到这座荒山上来……这些尚不说,没有妖邪出现之前,任你如何折腾,于我也没有所谓,可遇仙频频发出警示,灵州就是现在最该去的去处,你又是如何呢?头痛?体乏?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说出口的时候,不觉得”
十数年来,唯这一次,千羽将辞颜堵的哑口无言。
“我……”辞颜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辩解的话,最终却还是陷入了沉默。
千羽说的很对,他没有辩驳的余地。
或者说,他没有辩驳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