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如今的燕国国力强盛,政治清明,所以燕国的京城聚集了来自各国的商人,当然也包括前来参加婚礼的各国使臣。
莫回带着沐风和宛玉急匆匆地走在去太子府的路上,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回到京城,莫回连埃泰使臣的面都没见上,就被皇上给订下了婚期——下月初五就要迎娶埃泰四公主!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昨天沐风带回了四公主的一些情况,埃泰四公主,名风离情。其母为平民女子,被埃泰国主无意发现,惊为天人,遂带回宫中,封为明妃。是时,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羡煞了三千宫妃。
可惜无情最是帝王家,新人美如玉。不到一年,明妃就被抛到脑后。明妃心灰意冷,遂要求国主送其出宫。可是,皇宫是进去容易,想出去却是万难。苦苦哀求了好久,国主才在宫外为其修了府第,命明妃带着她的女儿住了进去。刚出宫时,埃泰的国主——明帝还会不时出宫去看她们母女,时长日久,也渐渐地把她们给淡忘了。
直到去年,明妃去世,明帝才想起在宫外,他还有一个女儿,心怀愧疚,想把她接回宫中好好补偿,这四公主却不肯回宫,执意要留在宫外。明帝无奈,只得随了她。
可奇怪地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四公主长什么样儿?因为她出门从来都蒙着面纱,就连面见皇上时也从不摘下!所以关于她的长相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她美如天仙,也有人说她奇丑无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四公主从不和皇室中人来往,也不见她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或亲人。
哎,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呢!这是莫回听完之后最深的感慨。可同情归同情,他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目前也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了——任宜清!
太子府内
“哟,今天是哪阵风把我们的新郎官给吹来了?怎么样,感觉如何呀?”任宜清痞笑着,哪有一点儿太子的样子。
莫回瞪了他一眼,“这次,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帮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任宜清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啊?那就奇怪了,我们的江大人也会找人帮忙?”
以前倒是不会,不过现在可就难说了,莫回心中苦笑。“我记得我好像在出征前送给太子一份大礼,不知太子如何报答我呢?”
任宜清顿了一下,正经起来,“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是如何知道林正源要谋反的?”
“怎么,太子认为我也和林正源一样起兵造反,或者是他的同党吗?”莫回冷笑。
任宜清一愣,“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果我真如你想的话,你还会坐在这里吗?我就是有些好奇,对林正源的事,你好像特别上心。”
当作没听到,莫回瞄了他一眼,“帮我把埃泰的婚事给退掉。”
“什么?”任宜清几乎跳了起来,“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你现在跟我说要退掉!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呢?”
“如果两国要联姻的话,好像应该是皇子和公主之间吧,关我什么事?你敢说这里没有你的份?”莫回直觉这事和任宜清有莫大的关系。
任宜清大呼冤枉,“这可是埃泰三皇子亲口向父王提的请求,和我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还纳闷呢?还有,你私自到埃泰去,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谁叫你在埃泰表现出那么好的才情,叫人家公主对你一见钟情来着?”说完,使劲地咬了一口苹果泄愤!
莫回挑了挑眉毛,“是吗?可是我听说三皇子和你畅谈了一夜,而且我到埃泰去,可是打着你的名号去的。如果不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皇上又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扔掉手里的苹果,任宜清拍了拍头,“说到父皇我倒想起来一件事,父皇还有一封密旨要我交给你呢?不过是在新婚那天才能给你,不过看在你为本太子这么劳心劳力的份上,我现在就给了你吧!”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物,递给了莫回。
疑惑地打开,莫回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引得任宜清好奇地想伸头去看,那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
收起圣旨,莫回瞪了任宜清一眼,心情大好。呵呵,三年是吗?有意思,现在,他对那公主的兴趣可是越来越高了。这个公主,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这样的年代,她能有这样的思想,想来也不会平凡到哪里去,只是,怕是会委屈了她呀!
收起密旨,莫回站起,对着任宜清诡秘一笑,“太子爷,别忘了你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呢?”说完,如同以前一样,潇洒离去。
任宜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呀。想到埃泰的三皇子说到成亲的对象是他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郁闷,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想到这么一个妙人,以后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心里就有些堵得慌。本来不想让他牵扯到两国之中来,却还是保不了他。他的埃泰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就连深居简出的埃泰四公主也瞩目于他!
明明脸上带着笑,却让人觉得那笑总是会让人伤心。明明淡泊名利,却身居高官要职。明明讨厌战争,却非要亲自到战场上去经历那些腥风血雨。这个江莫回,真是让人看不透!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江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莫回身着大红的喜袍,坐在高头大马上,心里是万分感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亲的这一天,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以男子的身份迎娶一国的公主。唉,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呀。
想着那日从太子府里回来,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时,沐风和宛玉吃惊的表情,心里有满满的幸福感——毕竟有人在关心着自己。为了他们的幸福,他不介意作出的这些牺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莫回的心思根本不在成亲上面。
蓼红的孩子已经出世了,是个可爱的男孩儿,刘冲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想起当初刘冲因为自己吃醋的样子,莫回的脸上带着真心地笑。
沐风和宛玉跟了自己一年,不知多少次从刀枪棍棒中救下自己,看来,也该给他们准备一个婚礼了。
“送入洞房!”高亢的声音打断了莫回的思绪,嘲弄地笑了笑。拉着红绸另一端的新娘,莫回步履艰难地走进了洞房。
待闹洞房的人渐渐离去,莫回感到呼吸都有一些困难了。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水酒,莫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四公主坐在床上,双手绞着衣服,盖着盖头,也是一动不动。
良久,莫回艰难的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公主,天晚了,你先睡吧。”说着,拿了棉被铺到一边的睡榻上,径自躺下。还好,有宛玉让人搬来的这张睡榻。
“怎么,驸马难道都不准备欣盖头吗?”公主突然站起身,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怒气。
莫回一愣,摇了摇头,“公主认为我有掀的必要吗?”公主的身高,好像比自己高了一头,埃泰的女子有那么高吗?莫回心中有些疑惑。
“那请问驸马为什么不能掀?”公主的声音里,透着冷清。
“我们的婚姻只是个交易而已,我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而且,不是还有个三年之约吗?”莫回轻笑,脸上依然带着嘲弄。
“那么驸马认为我到时会回到埃泰?”公主还是那种语气。
叹了口气,莫回摇了摇头,“公主到哪里去,不是我这么个小人物能关心的问题。我答应公主,在这三年内,如果我们之间还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话,我会放公主离开。如果公主有心仪之人,莫回也会尽力促成公主的好事。只是为了两国的友好,希望公主能够体谅莫回的苦衷,对这桩婚事,莫回也很无奈。”
公主没有说话,良久,她慢慢地举起手,红绸飞起,玉一样的人儿站立在莫回眼前。眉如远黛,眼若秋水,是个绝色佳人!
莫回愣了一下,没想到四公主会是如此绝色,真是可惜了,如果和任宜清在一起,倒不失为一对金童女。可如今……唉,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公主的眼神有些淡漠,气质清冷,宛若空谷幽兰。这样的人,出生在帝王之家,确实是一种不幸。
“驸马对我的长相不满意?”公主惊讶地问,他是第一个看过她之后没有反应的人。
“不,公主是人间绝色。只是莫回认为人的相貌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莫回从不以貌取人。”
“是吗?那驸马不爱美人爱江山了?”
莫回皱了皱眉头,“公主何出此言?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莫回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听人说不爱美人者,定爱江山之美,难道不是?”
“公主说笑了,莫回自认是一个凡夫俗子,所追求的也不过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轻闲生活,何来江山美人之说?”莫回又重回到桌前坐下,“再说,我已经向皇上递了辞呈,从明天开始,莫回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恐怕要让公主跟着莫回吃苦了。”
“在埃泰,就听闻驸马的才情不凡,今日见了,才知驸马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公主也坐了下来,“今日不妨秉烛夜谈,开怀畅饮,如何?”
莫回举起酒杯,“公主有令,莫敢不从,请!”
于是,天南海北,书剑恩仇,两人竟渐渐生出惺惺相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