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定好了?”离殇坐在桌子旁,喝着雨后的龙井,半眯着眼,袅袅茶烟
模糊了他的容颜,越发衬托他的唇红齿白,依旧是红衣妖艳,依旧是慵懒风华,这般绝美的男子,钟艾几乎觉得他夺了日月的光华,越接近,越觉得离殇的存在……是这般的难能可贵。
小步也着急道,“钟姑娘还是呆在我们这里吧,嫁娶非你自愿,你又何必自甘束缚?”这些日子和钟艾相处,小步觉得钟艾和以前相处的姑娘有些不同,但隐隐说不上来。
或许是雨后她坐在池边惆怅的眸光,或许是和他们嬉戏时天真的容颜,或许是聆听自己抱怨的认真纯粹,或许是……和少爷在一起时,少爷偶尔的无奈宠溺,就算小步再愚钝也能轻易知道,钟小姐对于少爷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钟艾浅浅地笑道,和在钟家时明媚灿烂了许多,虽不倾城,但绝绝是让人惊艳的笑颜,“小步,这些日子在这里,因为你的照顾,我过得很开心,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艾姐姐吧。”
小步怔怔的点头,又摇头,好不可爱道,“好……不介意,不介意,我真能叫你艾姐姐吗?”
钟艾缓缓一笑,有着淡淡的梨涡,星眸灿若星辰,“当然,我的好弟弟。”
离殇看着嗤笑,“小步,你怕是忘了你这个好姐姐,立马是要嫁人了,作为小舅子,你能空手祝贺么?”
小步不满意的说道,“我又不是拿不出贺礼,少爷你干嘛这么说。”
离殇声音带着隐隐的喜悦,“呵,小步,你长能耐了吧,你的姐姐可是御赐的清泉夫人嫁的是皇家,这贺礼把你卖了你都拿不出手呀。”
小步一听,果真苦恼起来,扯着钟艾的袖子,“艾姐姐……”那模样受了委屈,实在可爱。
钟艾拍了拍小步的手,眼睛望着离殇似笑非笑的眸光,叹息道,“别听你家少爷乱说,别说我不是什么清泉夫人,就算是,我也会好好待你的……小步。”小步你是他珍惜的人,我也希望可以好好珍惜你呀。
小步重新笑了起来,没了忧愁,眼睛亮亮的,像在河里的鱼儿,灵气十足,离殇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两人,慢悠悠的,又啜了一口茶,这味道似乎比去年又好了许多。
入夜。
正值夏季,蝉声悠扬,一下一下的鸣叫,显得夜晚格外的清净,圆月皎洁,遮不住离人梦。
钟艾身着粉色的罩衫,看起来十分单薄,一阵风习过,钟艾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转身,却看到了红衣的离殇,正脱自己的衣服想要罩在钟艾的身上。
“就算是夏季,夜晚还是比较凉,小心不要感冒了。”离殇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是青草香气,很淡,但因为是这样的夜晚,钟艾甚至觉得平日里的忽略,都要深入骨髓。
钟艾回头,看到离殇的红衣,看到他第一次以白色站在自己面前,隐隐有些惊艳,只好低着头,“以前很少这样夜晚这样散步,所以……”
离殇点点头,似乎毫不在意,抿了一下薄唇,“很辛苦是吧。”
钟艾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还是温软了语调,只因面前是独一无二的离殇,“还好,毕竟已经习惯,但是出来了,想想以前的自己又觉得十分辛苦。”
离殇眼眸流转,“呀,还是我对不住钟大小姐您了,竟敢私自带您出来,该死该死。”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白衣的他少了几分妖娆,多了些潇洒,属于男子汉的潇洒。
“怎么会呢?”钟艾和离殇面对面地坐着,钟艾很认真的回答,“十分感谢,我的离殇少爷。”
离殇挑眉,淡笑着问,“为什么会这样说?钟艾不是这样子吧……”后面的话脱得特别长,他的头摇来摇去,十分可爱。
钟艾忍不住笑道,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钟艾是什么样子的?你凭什么这么说呀,至少,她很珍惜很珍惜现在,因为现在拥有的,让她有勇气去面对将来的,”离殇直视着钟艾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的有着前所未有的坦诚,时常璀璨,但更多的是安静的将自己的璀璨掩埋。
“我……和大娘有个约定,只要我乖乖的,在二十岁之前,我还没有出嫁的话,她就会放我自由。”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钟艾静静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背负,“要怎么说呢?一直一直都不喜欢钟家的围墙,只觉得它将我的一切快乐隔绝在外,除了这面墙,我什么也没有……我抱着我的目标,战战兢兢的活着,可是,遇到了你和小步,这些日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就算是小步蹲在地上添柴火的那一瞬,我都觉得很满足。然后,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离开,去面对,光明正大的赢的自己想要的一切。
离殇伸出双手,顿了顿,还是将钟艾抱着了怀里,万般珍惜,低着头帮钟艾整理好衣物,然后吻住了钟艾的红唇,温柔的,霸道的,钟艾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子再危险不过,却只能看着自己沉沦,毫无他法。
青草气息的蔓延,让钟艾越发沉浸在这样未知而又快意的世界,钟艾想要拒绝,却只能放纵离殇撬开自己的皓齿,百般挑逗,引来自己的声声低吟。
缠绵了许久,离殇才缓了缓心神,慢慢放了钟艾,又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才续将钟艾抱在怀里,钟艾的眼睛睁大,带着迷茫无知的可爱,离殇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我终究是逃不了了吗?”
钟艾当然不知离殇的怅然为何,只是渴望这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过了这一夜,她就不只只是钟艾了,而他,也不再是曾经属于过钟艾的离殇了…….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选择放弃眼前,去追逐虚无飘渺的未来,这勇气中,离殇又占了几分,纵然她钟艾铁石心肠,纵然她钟艾这般懦弱无能,也有挣扎也有离愁……
“离殇,说说你的故事吧。”钟艾抬起头,眼睛直视,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率真和纯粹。
离殇弯了弯唇角,角色的容颜让世界为之失色,“好啊,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钟艾顿了顿,“为什么会是离殇……这个名字,总让人觉得……”
离殇的声音清雅,在第一次相识,钟艾被深深触动的时候,不是因为离殇的倾世容颜,恰恰是离殇的清淙好音,“我的父亲母亲,很不容易才在一起,可是却有许许多多的仇家,为了保护我,为了生存,他们隐姓埋名,就连我的名字也被更改了……离殇离殇,才能不怕离和伤。”
钟艾的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前叫什么?”
离殇无所谓的道,“不记得了,太久了,怕是被人用了吧。”
钟艾‘喔’了一声,却再没有了下文,离殇沉浸在过去的日子里,忘记了时间,而怀里的人,却早已入了梦乡,传来均匀而安稳的呼吸声。
长长的睫毛打在钟艾的脸上留下美好的弧度,她微笑着,嘴边的梨涡浅浅淡淡,红唇鲜妍,这样的女子,为什么要经历世间冷暖炎凉?
离殇低下头,吻了吻钟艾的脸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也不再是离殇了,一定要坚强。”
离殇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抱着钟艾朝钟艾的房间走去,离殇时不时的低头看看钟艾,眼里的柔情和怜惜绝不是假意,可是,还是会让人觉得……不真切。
离殇的步履稳当,动作轻柔,一方面,他不想要吵醒好梦的钟艾,另一方面又不想狼狈的一幕被长舌的小步看见,离殇苦笑,从没想过天不管地不收的离殇会有今日之遇境。
哪料,小步入夜前多喝了水,想起来方便,但尖耳朵的他隐约听到了窸窣声,小步的小脑袋一激灵,立马从瞌睡状态醒来,从床边上拿起原本是打老鼠的竹棒,轻轻的打开了房门,靠在门上,想要守株待兔,给歹徒当头一棒。
小步心思简单,不成功,便成仁,这么大的声响,少爷肯定能听到,那歹徒也定然是逃不了的,却,万万没料到……
这歹徒要是自家少爷,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锤子砸自己的脚。
小步是在二楼的第一间房间,钟艾的房间是二楼的第三间,也就是必经之路,离殇面对从上而下的竹棒,有一下的征神,想要逃开,却因怀里是沉睡的钟艾,只好转个方向,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这天外来的袭击。
离殇刚想还击,却看到了傻笑着洋洋得意的小步错愕的神情,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敛,然后,张大嘴巴想要大喊,“少……”
音还没有发声,就被离殇扼杀在摇篮里,离殇甩出身上的钞票,刚刚捂住小步的嘴巴,小步将钞票从自己的嘴巴拿下,还想要继续他的惊讶,却被离殇‘嘘’了一声,小步看到少爷怀里的钟艾,瞬间了然,乖乖的退了几步,退到房间,低着头,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离殇唯有苦笑,将钟艾抱进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掖了掖背角,望了钟艾许久,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钟艾的眼神变得清明,丝毫不像是熟睡之人,钟艾侧着身子,眼角的泪,随之落下,其实不想哭的,可就是难过,“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不是离殇……多么可悲,就算是在今夜,你也不是完全属于我的离殇。”
眼泪从钟艾的脸庞轻轻滑过,钟艾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眼泪继续留下来,谁在乎,谁在乎你是谁……
钟艾就在悲伤与回忆中入了梦,脸颊上还留有浅浅的泪痕。
我的姑娘,好梦。
而另一边,离殇气的形象气质全无,跳来跳去,指手画脚的无声控诉,“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被自己咬一口,还伤的这么重,说出去,我离殇不用混了。”
小步无辜的拿着药,围着离殇,指手画脚的回应,“少爷我错了,少爷您停下,您这样会害了你身子的。”
“好你个小步,竟然敢害主,看我不……”顿时,离殇抱着自己的胳膊,泪汪汪的模样,绝色容颜完全扭曲。
小步看到离殇停下,便兴奋的跑向离殇,离殇一脸防备,“你想干嘛?”
小步无耐,指了指手上的药,离殇瞠目,“你怎么不早说?”
少爷啊少爷,我一直想说也一直在说……
钟艾啊钟艾,你依赖的可是这样的离殇?离殇啊离殇,这又可是你真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忘了分辨,疲于分辨,只记得,你便是你。
第二日,钟艾醒的十分早,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只觉得分外留恋,这里的一切都是小步后来买给自己的,小步一身灰衣,却十分有兴致,帮她买各式的女装,买淡雅的男装,离殇站在外面满是不屑的眸光和小步的兴奋眼神钟艾觉得仿佛就在昨天。
钟艾梳洗好之后,换上了离殇挑选的淡粉色鹅群,腰间有一条牡丹花的丝带,小步觉得不好,认为太过妖娆,和自己的气质不配,但站在铜镜前的钟艾却弯了眉眼,镜子里的女孩娇而不弱,柔而不软,长发只是随意的用碧玉簪子挽了起来,但是却越发衬托的她白璧无瑕。
钟艾吸了一口气,准备开门离开,却听到了小步的敲门声,十分急躁,不像是小步平常的性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艾姐姐,艾姐姐,你快开门,开开门……”小步的声音越发紧张起来。
钟艾走了几步,将门打开,温软的语调,“小步,发生了什么事吗?”钟艾抬眸却看到了小步身后的几位官兵和小步泫然欲泣的模样。
其中为首的这个官兵,好像在哪里见过……是那天的宇爷吗?
那个人见到这样的钟艾明显有些惊讶,掩去了眸子的惊艳,平静的陈述着事实,“请清泉夫人到楼下议事。”
这般肯定,定是确信无疑了,钟艾心中有了计较,拍了拍小步的头,“小步,没什么大不了的,迟早要离开的,不是么?”
钟艾牵着小步,小步容颜虽然稚气,但比钟艾高了一些,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却没有人觉得奇怪,兴许是小步坚定的眸光和信任的眼神,兴许是钟艾眼里的从容和坦率。
一下楼,曾经熟悉的大堂却让钟艾觉得十分陌生,也许是众多的官兵让自己觉得压抑,但古怪的是,大堂主位上,坐着的两人。
一位身着大红色的锦袍,墨玉般的黑发如瀑布般不羁的肆意散落着,完美无瑕的五官,勾人的眉眼,越发显得他惊为天人,慵懒而邪魅,另一位身着淡紫色的官服,雕刻的容颜俊朗,眸子深邃悠长,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根象征着地位的富贵簪子衬得他越发高贵,脚踏着龙纹靴子,典型的姑娘梦中佳郎的形象。
这两位在一起,总觉得空气都要冷凝,钟艾心里突然觉得这世间最优秀的两位男子都在自己的面前,同样精彩夺目,同样深不可测……
将离殇和卓归尘放在一起比较,是不是……高抬了呢?
这个男子,翘起着二郎脚,完全不在乎一屋子的人,依旧淡淡的喝着自己的茶,浅浅的和卓归尘交谈着,那种风范,那种气度,却完全不需要去认可,浑然天成,他就是他,不动不怒,坐在那里,却早已足够。
离殇的眼角看到钟艾粉红色的身影,莞尔,眉梢微弯,却是带了情愫,抬起眼眸,温柔问道,“你醒了?过来坐。”
钟艾惊觉诧异,离殇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这种做作的温柔,却让钟艾觉得不舒服,离殇想要做什么,钟艾不知,但她深深的了解,离殇的心很大很大,大到这个世界都不会放在眼里,大到就算钟艾飞蛾扑火钟艾也不知能在他的心里能有几分分量?
钟艾压下心里的不适,淡淡点头,眼睛望着卓归尘清雅开口,“钟艾乃一介民女实在承受不起这般兴师动众,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五皇子谅解。”
“如今,我奉皇命而来,钟姑娘万万不可这般推脱了。”卓归尘丝毫不介意,更加耐着性子说道,“这段日子,也要感谢这两位兄台,帮我照顾清泉夫人,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就告辞了。”
这话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精。
清泉夫人是皇上的旨意,带走清泉夫人也是皇上的旨意,皇命完成自然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既然是这样……”离殇的眼睛带着笑意,却不至眼底,“那么我们就不相送了。”魅惑的眉眼隐隐有一丝惆怅,钟艾只觉得是幻觉,他这般的人,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事而困惑?
钟艾心里早有了准备,便再没有其他情绪,只是低着头和离殇,小步道别,然后慢巍巍的走到卓归尘身旁,不知为何手上又摸上了那个银链子,似乎和离殇小步在一起,这个银链子就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很多时候,它就好比救命药丸,对钟艾来说,不可或缺。
卓归尘很早就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子的一颦一笑都值得自己去研究,而今,只认为一切有因就有果。
“艾姐姐,你保重。”小步又扯住了钟艾的袖子,和往常一样,一样委屈,一样伤心。
钟艾的眼光透过小步,望向了他身后的离殇,语气清浅,“该放手了,如果可以,请你等我。”
如果可以,请你等我。
听到了吗?似乎是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离殇眯了眯眼,似乎觉得太胀太涩,睁不开眼,这条一个人走的路,真的可以容纳两个人么?
他又怎么会忘记,卓归尘刚刚的话语,一字一句,仿佛是讽刺,“谢谢你,这一次,你又要放手了。”
对,是自己放的手,我离殇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为什么要在乎一个所有人都不在乎的钟艾……
可是,你舍得吗?心底有一个声音,那可是钟艾啊,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守护的钟艾啊……
卓归尘伸出手,钟艾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浅淡微笑,握住了他的手,优雅高贵的龙涎香传来,背后是宇爷和一众的官兵,将钟艾和离殇隔在了两个世界。
背后隐约是小步带颤的哭声,“少爷,少爷……”
他又不安生了么?像个小孩一样任性总会伤到自己的他,又怎么会好好保重,可是小步会照顾他的吧,那么走吧,钟艾走吧,在清明的时候,安然离开,就这样……
阳光渐渐初生,美好的不可方物,这是最终,却也是开始。
清泉夫人,历史上有名的温婉贤良,据记载,清泉夫人惊采绝艳,名震天朝,外国来使原本想要借此侮辱清泉夫人出身卑微,不配做五皇子的宠妻,便说道,“久闻清泉夫人威震四方,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大方方的窈窕淑女,让我们这些外藩人好生艳羡五皇子的好福气。”
五皇子卓归尘言辞丝毫不掩自己的自豪,“能得清泉夫人为妻,乃归尘一生之幸。”卓归尘名归尘,这字归尘却是佛家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是不该有此大忌,但因为卓归尘五岁的时候,巧遇高僧慧能,慧能曾道,“此子慧根实在难得见,如此清雅淡纯之人,便不道何处惹尘,亦是处处归尘。”帝闻其言,哈哈大笑,“归尘就归尘,看我五子如何将一切归尘。”
“这是自然……不知为何,敝人总觉得这清泉夫人和一位名动京都的女子万分相似,这……”
当时,宴会寂静了,无人不知清泉夫人的出身,却无人敢提,这人……
哪知清泉夫人浅淡一笑,“那是我的母亲,艾晚晚,母亲曾道,前尘误了太多,后生便青灯常伴,之后我问及此,高僧道,世间没有几人懂那份大智大悟,有那种大起大落。”
使者无言,不知如何浅谈,倒是后世的史官对清泉夫人的评价极高,称其不怒而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大有母仪之范。
奈何,背后的苦楚有谁知晓,奈何,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