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关押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一人一间,为的就是防止相互之间使用一些秘法异术的进行破禁。
一个人可以关押得很好,但两个人以上就有这种风险了。因为以前水狱里发生过,所以刑堂特意对此作出了改制。
蒙无通所在的牢房要从外面才能看得见,他那牢门顶上挂了一个硕大的木牌,上面写着篆刻的“壬十六”三个字。
这是这一排牢房的倒数第二间,最后一间是黑房,专门关禁闭所用,此时里头无人。
顾言、老陈头、王植、卢芳谋这些同一批被蒙烈青投入水狱的人,此时都关押在前边。但就算是最靠近蒙无通的,也与他隔开了一间牢房。这自然是蒙烈青特意安排的,因为其看出来了蒙无通疑似为目标,故而有所隔离。
距离蒙无通所在的壬十六牢房,大约走过八十丈便是一处骤然空旷之处。这是狱厅,也就是大多时候牢头、刑手、狱卒的聚所。他们在蒙无通们被关押着的时候,就在这里驻守或者吃吃喝喝,或是在旁边的静室里修炼。
水狱里的牢头、刑手、狱卒当然也都是蒙氏人,族规楼例同样对他们生效,他们到期而修为不进也是要送入熔炉的。因此之故,他们自然也不敢落下修炼半点,一直忧烦深藏。
不过他们所担任的职责繁重且罚例苛刻,故而他们也会得到不少资源倾斜上的好处。若非如此,自然是少有人会到水狱这阴暗邋遢的地方来出役出力。
就在蒙无通感受到墙壁中的震动时。
狱厅里守在门口的四个狱卒就都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而矮瘦男人也是恰好从一排牢房走道走到了狱厅。
“怎么回事?”
矮瘦男人刚一出来,就看到那牢门上头厚重的水幕屏障不断地波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在摇晃一般。他顿时皱眉。
“不知道,也就是刚刚才开始的,之前还没有。”四个狱卒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三个都是茫然与讶然,最后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却是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握紧了手中的长戈。
“蒙大衮,你不用这么紧张。这是水狱,两处刑堂就在上面镇守着,楼里禁制森严,你还怕有人闯进来劫人不成?”矮瘦看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弄得一副好像有人要闯进来劫狱的样子,眉头顿时皱得更厉害了,训斥道。
在水狱里牢头自然是地位排第一的,下面的却就是几位刑手了。他们掌管刑讯和逼供,不论是修为、手段、狠辣心肠还是所配法器都要强出看大门的狱卒不止一筹。
今日是只有他一位刑手在,其他的却是请假了。但牢头还在静室里坐镇,他们担心个什么劲。
“是,我是怕……”蒙大衮还欲辩解几句。
“哈哈,你这憨衮儿搞什么,我们都只是以为是水幕禁制出纰漏了,你居然以为是有人要来劫狱?”一个狱卒指着蒙大衮哈哈大笑起来。
另外两名狱卒也是感到了好笑,不禁纷纷露出取笑的神色。
“你想什么呢?”
“果然嫩雏就是嫩雏,稍微一点动静都吓得要死。我看你不适合待在水狱,还是去火香殿或者迎来送往楼好一些,那里可没什么危险……”
“行了,都小声点。牢头大人还在静修呢,叨扰到了他,你们都滚蛋。”矮瘦男人沉了下脸色斥道。
四名狱卒顿时瑟瑟,有些局促了起来。他们还真是怕惊扰到了静室里面的那位,不自觉的眼神就看了过去。
矮瘦男人摇了摇头,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不知约束了。
左边两间青褐石木搭建的简陋静室门上,忽然间有禁制的光纹涟漪闪现,空气一下子氤氲而扭曲。
“嘎吱”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牢头……”
矮瘦男人神情一动,也是微愣。那几名狱卒还真以为是自己惊扰到了这位牢头,瞬时间都脸色僵滞,有些惴惴不安地低下了头。
走出来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两眼平狭,看起来就像睁不开,很是锋利。
其走出门时甚至气息都未收敛,一种第一胤后境的压迫感立时发散而至。
矮瘦男人敛了敛神色,顿然微噤。他明白了这个牢头的心情不好,大概又是因为修炼的事情。
“蒙烈青队长吩咐你特意关照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叫蒙无通,一个是叫顾言是吧?”牢头对着矮瘦男人说道。
“是。”矮瘦男人低眉顺眼地谄笑道,“那两个人都是废纸一张,也未曾激发熔炉血,据说都在这次被血执堂带回熔炉的那一批里。他们几乎从未出过楼,所以年纪轻轻,心气稚嫩,都好对付得很,牢头大人无需忧心。”
蒙烈青安排了他们关押蒙无通一行人时,正是嘱咐了这样的话。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特意去“照顾”那个叫蒙无通的小子。
“唔,你有心就好。既然蒙烈青队长都吩咐了,那就都注意一点……这是怎么了?”牢头点了点头,神情一异,却是忽的看向了那狱厅的水幕门口。
四名狱卒顿时更加局促了些,有些手足无措。生怕被问。
“应该是禁制群出了点波动,过会儿就能恢复正常。”矮瘦男人不满地看了那四个家伙一眼,便笑着帮忙说道。
狱厅不大,也就十余丈方圆,要上两级台阶才是被栅栏关住的水幕方门。禁制灵力在那上头凝结成了一层厚实的光幕状,起伏晃荡不已。
寻常本该是清澈透明得如同一汪潭水的,此时那光幕上却是出现了一团模糊,并且像虹光一般闪动,隐约透出一丝血色来。
牢头拧眉看了片刻,微微觉得有些疑惑,似乎并不觉得如此,但到底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大概吧,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看着。”牢头回过头来说道。
“是,大人有事慢走。这里自然由小的看着,不会出事的——”矮瘦男人谄笑。
他躬着身子,铁棍别在腰侧,怎么看都有些装文气的样子。
一道结巴的声音却是将其打断。
“大,大人……这好像不对吧?”蒙大衮旁边的那个年轻狱卒猛地露出了慌张之色,指着水幕说道。
“哗啦”的一声响突如其来,凝实的水幕竟被一破而开,从中钻出了一个怪异非人的头颅来。那头颅生有双角而嘴裂三瓣,眼珠诡异的血红,见到狱厅里的几人便是咧嘴发出了一声“磔磔”的怪笑……阴森的气息一下子令人生出刺骨寒意!
这一刻五人的面色相继都是一变,那个牢头更是目光大改,霍然露出惊厉之芒,斥叫道:
“混账……是劣灵!!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