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甄子鸿知道红孩儿鱼吃血,并且只吃人血和猴血,吃了人血和猴血后,会“见血长”,就觉得这鱼不是一般的妖异,对它再也没有任何食欲。
李鱼儿在一旁听甄子鸿对着电话说“二郎山、山溪客栈、小姑娘”什么的,女人的好奇心大都很盛,见甄子鸿挂了电话,她忍不住问:“是哪个小姑娘到了二郎山的山溪客栈?是你女朋友吗?”
甄子鸿早知李鱼儿会问,他基本如实地回答她说:“那小姑娘叫梅婷婷,是前段时间我救出来的一个讨饭女。后来,我和婷婷都中了乞丐头子的奸计,得了一种病,需要一种特殊的解药——那解药,就是我们见过的那种恶心诡异的蛇蟥。但现在,我很怀疑,蛇蟥不一定是解药。关于我前段时间的遭遇,等以后方便时再告诉你吧。现在,我们专心想办法接你爸爸下山。”
李鱼儿说:“你们得了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甄子鸿说:“一,我们进不起医院;二,医院不一定能治好那种病。你放心,那种病不是传染病,而是一种邪术。”
李鱼儿虽满脸惊异好奇,但也没有再问。
甄子鸿和李鱼儿回到了李家。李鱼儿手机一通,就把找到父亲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此时李母早就在家里等着。听李鱼儿详说了丈夫的情况,李母流泪不止。听女儿说了激丈夫回家的办法,李母说:“何必呢?我们请几个人,硬把他架回来不就行了?”
甄子鸿插话道:“阿姨,用强,虽然能接回李叔叔的人,但恐怕接不回他的心。假装破产,并要做好破产的假像,并不困难,只是要委屈阿姨一下,暂时不住这套房子,而到外面去,租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来暂时住下。你的超市,该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另外,阿姨还得设法到哪家医院去,伪造一份诊断书。我和鱼儿去接李叔叔的时候,我们有用处。如果阿姨同意,咱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这两件事办好后,我和鱼儿立即就去接李叔叔回来。”
有钱好办事。李母很快就在外面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为了显得逼真,母女俩都搬了进去。李母住卧室,李鱼儿就睡客厅里特意买来的旧沙发。诊断书也弄好了,李母患的是淋巴癌。
几天后,甄子鸿和李鱼儿坐汽车进了二郎山,在路口下车,步行到了山溪客栈。几天来一直在守望甄子鸿的梅婷婷,在楼上隔窗看见了甄子鸿,像只鸟儿般向甄子鸿飞奔下来,扒在甄子鸿的肩膀上,抽抽泣泣地,只是哭。
甄子鸿轻抚了梅婷婷的肩膀几下,然后轻轻地推开她,说:“婷婷别哭。来,我给你介绍个姐姐。”接着把李鱼儿和梅婷婷介绍给了对方。
本来梅婷婷餐风宿露十多天,憔悴了不少,但这几天来住得安定,吃得也不错,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秀。李鱼儿赞道:“好漂亮小姑娘!”
梅婷婷破涕为笑,说:“好美的姐姐!”扭头看了甄子鸿一眼,又说:“好帅的哥哥!”
甄子鸿哈哈大笑,看了李鱼儿一眼。李鱼儿也含情地瞟了甄子鸿一眼,脸一红,心中美滋滋的。
三个人走进客厅。甄子鸿发现总台换了个服务员,随口问:“幺妹,你是新来的吧?卓嘎辞工了吗?”
那服务员说:“卓嘎辞工了。”
三个人上了楼,进入各自的房间。梅婷婷想把床下桶里的蛇蟥拿给甄子鸿看,但一想有李鱼儿在,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出来。
稍事休息,甄子鸿和李鱼儿就准备进山,他叫梅婷婷继续在客栈等他。
甄子鸿和李鱼儿通过溪畔秘道,又来到红水潭边。李令鱼正蹲在潭边,把两手伸进水里。一群大小红孩儿,正汇聚在他身前的水里,摇头摆尾地大口呼吸着。李令鱼的两手中指正丝丝地往外冒着鲜血。显然,他刚才又招了两条蛇蟥过来,咬出自己的血,正在慰劳他的红孩儿们。
李鱼儿叫了一声:“爸爸!”
“哗”地一声,李令鱼身前的红孩儿鱼群,几乎同时沉入水中。李令鱼恼怒地抬起头来,见到自己的的女儿,喝道:“你是谁?你看把我的孩儿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李鱼儿叫道:“李令鱼!我是你的女儿李鱼儿!你老婆,我妈妈病得快要死了,你还要这里悠哉游哉!”
李令鱼愣愣地看着李鱼儿,脸现迷茫,喃喃地问:“我女儿?你妈妈?”
李鱼儿两步蹿过去,抬手“啪”地给了父亲一耳光,大喝道:“李令鱼!”
“啊!”李令鱼捂着自己的脸,后退两步,用力摆了摆脑袋,揉了揉眼睛,似乎这才认出了自己的女儿,说:“是鱼儿来了吗?你怎么打起我来了。”
李鱼儿掏出李母的假诊断书,递给父亲,说:“你看看!”
李令鱼接过诊断书,一看,脸上一惊,但随即就恢复平静,把诊断书递给李鱼儿,说:“淋巴癌并不是不治之症,你妈妈有的是钱,治得好的。你们回去吧。”
李鱼儿说:“我们早就倾家荡产了!”
李令鱼一惊,问:“什么?”
李鱼儿说:“前段时间,我妈误进了一批有毒的山菇罐头,卖出去后,吃死了五个人,现在还有四五十个人在医院住着。妈妈的积蓄全花光了不算,还把超市、房子也处理了。其实在你走后不久,我妈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因为忙,也没去仔细检查过。出了毒山菇事件后,我妈的身体彻底垮了!前几天我带着她去检查,原来她已得了淋巴癌!”
李令鱼颤声问:“那你们现在住哪里?”
李鱼儿说:“在我租的两间旧房子里栖身。爸爸,妈妈的病没钱治,你的卡上还有钱没有?如果有的话,借点给女儿,我拿回去给妈妈治病,你继续在这儿养鱼你的鱼吧。”
李令鱼深情地注视着红水潭里面密集的红孩儿群,良久,才缓缓地说:“我跟你们回去。”
甄子鸿和李鱼儿心中都是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俩人帮李令鱼简单收拾收拾,就带着他从秘道钻了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三个人到了山溪客栈门口,见客栈院子里停了四五辆小车,和一群人,其中有四五名警察,有两三个穿白大褂的。
甄子鸿和李鱼儿均想,出什么事了?李令鱼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女儿和甄子鸿,表情复杂。
院子里有个女人大声说:“就是他,他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李令鱼。我的鱼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的!”
说话的,正是山溪客栈的老板娘央金。
央金戴着手拷,在两个警察的挟持下,向甄子鸿等三个人走来。
央金夫妇,李令鱼父女,包括甄子鸿,一起被押上警车。临走,甄子鸿叫出梅婷婷,掏出一千块钱给她,说:“婷婷,你先到省城找家便宜一点的旅馆住下来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记住,那东西现在不能吃。等咱俩会合后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近一个月以来,省城各大医院陆续接到一些病人,这些病人的症状,都是脸瘦、肚大,身体本身没太大的痛苦,就是食量大增,而且嗜吃各类动物之血,最开始是吃熟的,慢慢地,吃半生熟的,后来干脆吃生血。精神也逐渐萎靡不振。
(上传到此)
经过一系列检查,这些人的体内,都有一种寄生虫。肉眼看,寄生虫只有10厘米长短,在显微镜下观察,这种寄生虫的体形相当怪异:呈蛇头蚂蟥身形状。
各医院联合起来,对相同症状的病人进行集体会诊,最后得出结论:这些人都吃过相同一种东西。追根溯源,这些人都吃过二郎山山溪客栈的一种红色的鱼。
前两天,山溪客栈来了几个食客,他们点了一条红孩儿鱼,做好后,叫服务员打包,他们赶时间,要带回去吃。
这批人自然就是警方和医院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了,他们在鱼肉里发现了一种寄生虫卵。调查组把这些卵放在红外线显微透视仪下观察,发现卵里有蛇头蚂蟥状的胚胎。
经检查,李令鱼的肚子里,有大量蛇头蚂蟥状寄生虫。山溪客栈里的人,除了新来的那个服务员外,所有人的体内,都有寄生虫。李令鱼肚子里的寄生虫,个体长度达3厘米以上,有几百条之多。
经专家们分析,蛇蟥状寄生虫有个特点,它们在患者体内的潜伏期,有长有短,短的几天,长的两年多。近三年来,省城到山溪客栈吃过红孩儿鱼的食客,不下万人,已发现体内有蛇蟥状寄生虫的,有三千人之多。
并不是所有吃过红孩儿鱼的人,体内都长了蛇蟥状寄生虫。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患病的几率不高。李鱼儿体内就没发现有,也没发现有潜伏的虫源。甄子鸿没吃过红孩儿,体内当然没有。
李令鱼单位的水产专家,对李令鱼培育的红孩儿,进行了全方位的研究。发现介于鲶与鲵之间的红孩儿,要在特定环境里才能繁殖。那个红水潭,是一潭天然淡血水。
何谓天然血水?经过探测,在红水潭一侧的石壁上,有道裂缝,裂缝里面,长期流出的,是淡淡的含血液体,那些血,成分绝大部分是牛羊的血,也含极少量人血。
石壁里怎么会流出血水?相关人员对此进行了研究分析。提出这样的设想:许多年前的一天,几个牧人,在二郎上西坡的一个大草甸子里,牧着几群牛羊。突然间,天昏地暗,山崩地裂,地震了!牛羊和牧人,都被陷入一个深深的地缝中,再被倒塌的山体埋住了。因环境特殊,那道大地缝的温度,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那群牛羊和牧人,都被冻住了。又过了若干年,此地又发生了一次轻微地震,引得一股细细的温泉,穿过地下的动物尸体堆,温泉所过之处,尸体解冻,血从死者的伤处流出来,被温泉带入红水潭中。而红水潭水面的海拔高度,与尸体堆大致相同。所以红水潭里的淡血水,不会外溢,只会蒸发,水位下降,血水立即补了上来。
特殊的环境里,必有特殊的生物。李令鱼最早发现的那只红色娃娃鱼,和蛇头蚂蟥身的怪虫,就是这种特殊环境中的产物。血水潭中的蛇蟥并不多,据分析,蛇蟥嗜血,大部分蛇蟥,生活在山体深处的动物尸堆里,那里血源丰富。红水潭中和其他地方少量的蛇蟥,都是它们不小心被血水带出来的。
红孩儿鱼,确实是李令鱼所带的六胡子鲶,跟血水潭里的红娃娃鱼杂交而成的,也只有在这样的水体里,红孩儿的繁殖才能成功。有些红孩儿鱼,在水中无意吞进了蛇蟥的卵,蛇蟥虫体就在它们体内繁殖。
红孩儿鱼是一种新生物种,不是国家保护动物,李令鱼并没有做非法之事,他被免于起诉。庹洪和央金的旅馆兼饭店,属无证经营,被取缔,并被重处。
甄子鸿向李鱼儿一家告别。李鱼儿恋恋不舍送他到楼下,盯着他的眼睛,酸酸地问:“你要去找那个梅婷婷吗?”
甄子鸿说:“是的。在我和她身上,都有一种邪毒未解。我要想法把这邪毒去掉。”
李鱼儿惊问:“什么邪毒?去医院检查过吗?我先陪你去检查吧,医疗费用方面,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
甄子鸿说:“谢谢你鱼儿。我们身上的这种毒,其实是一门邪功,手脚说不定什么时候说断了,有可能接得上,有可能接不上。这种邪功,医院是没有办法的。我只有自己去想办法找民间高手,如果永远治不了,那也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