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大年三十,府上洋溢着热闹的气氛。陆忠去拜了老父亲,便带着宋宪、魏续到处逛游。
到了晚上,陆府大摆筵席。陆府家人团聚一桌,陆忠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解了自己这一家子:面目狰狞膀大腰圆的是统领陆家精锐的二叔陆武,也是教自己枪术的师傅。此人骁勇善战,可惜已经垂垂老矣。留着八字胡穿着绸服的是自家商行的二号人物,也是最得老爹信任的三叔陆文。两人一文一武将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旁边还有并无血缘关系的陆府管家陆林等人。陆家丁口稀少,基本上都是家丁赐姓得来的陆家人。当然这些赐了姓的陆府家丁忠心跟直系无异,绝无二心。
吃完年夜饭,喝了点酒的陆忠回了房中,一边一个搂着两个丫鬟进入了梦乡。
陆知县正睡得香甜,却被丫鬟司琴手忙脚乱的叫了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陆忠很是诧异。
“主公,王爷传令来了。邓川土司暴民趁年夜乱动,杀了邓川州官。王爷让您速速回太和调兵遣将前往镇压。”宋宪进来说道。
陆忠急忙起身更衣,带着宋宪、魏续两人及百余陆府亲兵上马往太和疾驰而去。
这群暴民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吴桑手握重兵日日操练,几万大军都呆在这云贵之地。几百号暴民也敢起义,真是挑着灯笼上茅厕——找死。这吴桑让自己去估计也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统兵能力。可惜了自己这一身抱负还未展开先要面对的却是鞑清的敌人。不过也无所谓,这群土司打明朝时就一直闹,一直闹到现在,时常叛乱。自己正好拿这些杂兵练练手。
太和校场,五百名新军身穿精钢鱼鳞甲,头戴钢盔。背着一个圆形钢盾,腰间配着精锐钢刀,手上拿着新式击发火枪。陆忠着百余马夫走卒带上十余门火炮,带着一百五十号(五十新军直属卫队、一百从陆府带来的精锐)陆府铁骑并五百新军急行军前往五十里外的邓川。
五十里远的距离不需要一日就能到达,这次的土司暴乱规模并不大,目前只有七八百人。其实自己平叛根本不需要带上这么多人,只需要带上陆府这一百五十名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陆家精锐铁骑就能把这群暴民像屠鸡杀狗一般赶尽杀绝。自己这新军虽然天天训练排兵布阵,但是不上战场试验一下威力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如果现在不拿这些猪狗练手,等真的跟鞑子打了起来,坑的可就是自己了。
来的路上也得知了此次暴乱的原因,邓川知州安腾在州内横征暴敛,压榨土司豪族。是的,你没看错,不是压榨平民百姓,而是压榨土司豪族。坐拥五十多班差衙役的安大人大年三十竟是搞出来个年税,勒令各大豪族按家中田地纳上银两,这“年税”成功的触碰到了各大豪族的底线。被激怒的豪族们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同暴起杀入了州衙,砍死了知州大人,一把火烧了邓川衙门。这位安大人也算是这天下唯一的一位敢在任上如此作为的官员了,真乃人才也。若是大乱之世手上有兵如此横征暴敛也可以,可这位知州大人手上兵不过五十,这五十个“兵”还基本上都是各大豪族的子弟。这便造就了这场糠稀盛世的暴乱。
……
半日后,邓川州城。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站着数百名杂兵,有手持大刀长矛的,有拿短弓的,甚至还有拿草叉木棍的。这邓川州内兵器都入了平西王府,陆忠心里暗暗庆幸,若是让这群狗才从府库内拖出来洋枪大炮,那自己可就真就要损失惨重了。
“吾乃太和知县、平西王账下新军总督陆忠是也!识相者速速开城投降,除去主谋皆可免汝等一死!”
城墙上响起一阵哗动,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位陆知县。毕竟这位陆知县的风评在士绅豪族里边可不怎么好,狗官安腾不过是横征暴敛贪财而已,这位陆狗官可是将一县之内的士绅豪族全都给赶尽杀绝了。说是要搞什么土地改革,将土地全分给了那帮贱民。这些暴乱之人其中没有多少农民,而是由豪族们和他们的手下家丁拼凑而成的。
“如若此时不降,本官破城之时,当诛汝等九族,赶尽杀绝!”
并没有人愿意鸟这位知县大人。这位知县大人身后的部队不过一百余骑(新军护送着炮队还没赶来),自己这边有七八百人的大军,谅这个狗官也不敢怎么样。就算这狗官是当世战神,也不可能拿一百多骑兵攻城。
这些人暴乱的背后并非只是几个区区豪族,豪族之首的岑家家主岑诰已经与东吁王朝沟通多时,初三之时东吁王朝大军便可到达邓川接应岑家等一众豪族。平西王的大军要到达此地恐怕最少也要四五日,而在他们眼里陆总督手下兵不到二百,对他们丝毫没有任何威胁。只要在邓川再耗上两日便可卷着城内的金银财宝逃亡缅甸。
……
下午申时,城墙之上已经只有数十名家丁负责看守城墙,极其懈怠。看守城墙的家丁们不是在交头接耳就是躺在城墙上倚着柱子城楼呼呼大睡。
此时新军刚刚到达,城墙上的家丁们丝毫没有在意,毕竟就算攻城也要造云梯造冲车等各类用具。等他们造出来自己也随着自家大人跑到缅甸享福了。
直到炮队将大炮对准了城墙的时候,他们才开始恐慌。
“敌军有炮!敌军有炮!别睡了快起来!”
“官军带着炮来了!官军带着炮来了!”
“莫慌,莫慌。不过就是大炮而已,我们城高墙厚,狗官造出来的炮虽然轰塌过一段年久失修的残墙,但是我们这城墙固若金汤,狗官只能在下边徒增笑料而已。”说话的是带着数百人上来的岑家家主岑诰,身后跟着数个家主。
“开炮!”炮队队长一声令下。
“轰!”十余门新式大炮一同发射,瞬间轰塌了一段城墙。吓得岑诰张大了嘴巴。
十余名在这段城墙上站着的家丁被砸在了塌掉的破砖碎瓦下面。
“开炮!”
“轰!”又是一轮火炮齐射,巨大的动能轰塌了更大的一段城墙。整段城墙都开始摇摇欲坠。
“此炮威力怎的如此巨大?!”岑诰惊讶道。
“老爷不必惊慌,官军虽然大炮锐利可破城墙,然而我等尚有八百大军。小可观这狗官并不会排兵布阵,将大炮摆在了最前边,我等只需要冲杀过去,官军必然阵脚大乱。”
“此话说的甚有道理,但是这狗官手下可是有一队铁骑啊。”
“老爷放心,我等只需冲杀到敌军炮队之中,借着大炮来阻碍敌军铁骑冲锋。再以长矛铁叉刺之,官军必束手无策尔。”
“好,就依你计策行事。将士们听着!杀狗官陆忠者赏银千两!杀一官军头领者赏银百两!杀一官军赏银十两!”岑诰咬紧了压根子,喊出了这番重赏之话。
于是,八百余穿着五颜六色布衣的各族家丁佃户拿着大刀长矛短弓铁叉打开城门冲了出来。
大军冲出来官军果然大乱,扔下大炮就跑了。一阵鸡飞狗跳。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狗官啊!”师爷大喊一声。
“杀狗官啊!”家丁们跟着喊叫着冲向了官军中军。
家丁们上头了,师爷也上头了。他们没想到官军会一触即溃,脑子里只想着扩大战果一举击溃官军。他们不知道这只是陆忠的计策。
家丁们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到了官军一百步外。
“开火!”
“砰!”
新式火枪精准度相比其他火枪大有提高,一通排枪之下扫倒了数十名家丁。
热血上头的家丁们瞬间清醒了过来,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冲向前去,割麦子一样的一排排倒下。
“逃啊!”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死伤惨重吓破了胆的家丁们四散逃去。
“轰隆隆……”一员大将手持方天画戟,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坏铠,腰系玲珑狮蛮带,脚踩飞云凌天履,座下一匹赤兔宝马。带着百余铁骑向溃兵们追杀过来。
溃兵们如同兔子野鹿碰见狼群一般被追赶着屠杀。陆总督只用了区区不到一个时辰,便全歼了乱军,连伤亡都没有出现。
陆忠带着军队入了城,从各大豪族、府库之中搜出来二十余万两白银,将小锭散碎银两分了下去,把大块的雪花银成箱成箱的装在了马车内。
至于堂堂州府府库之中为何连枚铜钱也没剩下,这就不是陆总督要操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