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离开郊区，霓虹、车河、人群等展示着这个城市的绚丽和繁华，热闹非凡中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五彩缤纷的霓虹之下享受着生命，消磨着时光。可是人类不会知道，在他们建造的每栋摩天大厦里，和他们一起分享着这座繁华城市的不仅是有鱼虫鸟兽，这里还藏匿着比人类还要强大的，来自异界的“生物”。
老者透过车窗望向与平日无异的城市夜景，沉声道:“去戏院就行。”
苏淼点了下头，透过前视镜用余光观察老者，而老者脸上依然平静无波。
苏淼原先就是从戏院开车出发的，如今返回不需老者指路，便能像熟客一样在城市里轻车熟路地穿梭。轿车穿行于车流中，行驶速度快得甚至超过干辆车或干过一次红灯，老者却平静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此熟视无睹。
闭眼假寐了一段时间后，老者睁开双眼看向苏淼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而当对方余光扫过来时却又不着痕迹地别过了脑袋。
看着窗外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老者有意无意道：“你们天赋还是不够，凡事都有两面性，这附身虽然很厉害，但同时也很危险，如像天羽这样的，差一点就废了，虽说附身成功了，却没有控制好自身灵力的话，就会像他一样，带着异兽暴走……唉，一般人没有个十天半月，初步是不可能完成的，还有啊，以后有没有事都不要来找我了。”
“前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淼奇怪看向老者，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语吗?
老者叹了口气，已然没有再谈下去的心思，淡淡道：“没事，到了。”
话音刚落，苏淼循着老者的目光望向窗外，确实如老者所说的那样，车已经开到了戏院旁的路边上了。
苏淼停下车，还没得及将车熄火，就见老者打开了车门，慢悠悠地走下了车。苏淼见状立刻紧随其后，但才探出半个身子，老者忽然转过身来扬了下手，对苏淼劝道：“回去吧，没你什么事了。”
苏淼微微一怔，随后又知趣地点了点头，俯身坐回车里，关上车门，一秒钟都没有浪费地驶了出去。
看着那扬长而去的奥迪车，老者抿了抿唇，直到轿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缓缓转过身，抬头仰望这片缀点星烁的天穹。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天是清透的钴蓝，银色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散发出幽幽的光。月亮爬出高楼静静地悬在天幕上，在这寒凉寂静的夜晚里，照的戏院附近亮白如昼。
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轮月，脸上表情寡淡，看起来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等到再次睁眼时，幽黑的眸子里波光流转，瞬间收回飘散的思绪，迈着方步向戏院内走去。
此时的戏院本应闭门谢客了，可当老者走近戏院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以往那扇紧闭的大门却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庭院内空旷寂寥，皎洁的月光照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照在空无一人的戏台上。
老者抬了抬脚，跨过门槛迈了进去，径直向白天与李天羽同坐的那个雅座上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裤子，弯身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弄了个舒服的坐姿后便无所事事地呆坐着，继续抬头凝视夜空。
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随着时间到流逝，星辰在夜空中缓缓移动，月光也越来越清冷，老者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忽然，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头顶传来，一只青蓝色的大鸟借着夜风的力道从庭楼的天井盘旋飞下，晃眼望去，就像是一只浑身长着蓝色翎羽的凤凰。
大鸟发出幽蓝色的光，双爪悄无声息地落在戏台中央的台板上，随后如同变戏一样，大鸟身形慢慢缩小化成了一个人形。
老者低头向台上那抹人影看去，眼神锐利，顷刻勾唇一笑道:“小信使有事吗？”
待那抹人形慢慢稳住，最终一个穿着青花瓷汉服的女孩出现在老者的视线里。
女孩长相俏丽精致，身材窈窕，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清灵空幽，倘若李天羽也在现场，必定会觉得其气质和姜兰兰和白露依娜有几分相似。女孩抬起凤眸，毫不客气地凝视着台下的老者，倏然笑道：“象爷爷，小青是来传达少神旨意的。”
老者点头，缓缓问道：“少神有什么事？”
女孩的笑容冷寂下来，开口时不复空灵悦耳，却变得有些冷厉道：“少神说，象爷爷不按规矩办事，插手尘事本是死罪，但念在象爷爷劳苦功高，还请象爷爷跟小青回去，在昆仑小西天里享晚年清福。”
老者一愣，眼神黯淡下来，有些失落道：“少神一定是搞错了，我只是自保而已，并没有插手尘事。”
女孩俏脸一沉，冷若冰霜道：“少神是不会错的，还请象爷爷回去，不然小青可不好交差。”
女孩嘴里虽然说着礼貌尊敬之语，但老者不难听出其中话里透着一丝威胁，他知道，女孩过来根本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是无情的告知。
时间过了半响，老者望着月下的俏影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苏淼驾车回到郊区，惴惴不安的感觉依然久久徘徊于心间。离开老者之时，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平凡，但冥冥之中苏淼感觉，老者的淡定更像是刻意而为之，她几乎可以肯定，老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但转念一想，她知道了那件事情又能怎样?老者内力深厚，岂是他们这种小辈可以干涉的?假若老者真的碰上了什么麻烦，遇到了个强劲的对手，按照她和李天羽如今的实力，不帮倒忙不拖老者的后腿已是万事大吉，还求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们的实力和老者等高人相比，犹如鸡蛋碰石头，怎么会是那个层次的对手……往昔日日夜夜的锻炼，就算加上今日老者的传授，他们也只是提升了一点皮毛，还不够强，还是太弱。从古至今，受到欺辱遭到威胁，无一都是弱小惹的祸。强者为尊弱者为食，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有不断地变强，在这世界才会得到更多的选择，才不会被人随意支配左右。
只有变强了，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所顾虑。
走进训练场，屋子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苏淼看到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人，顿时鼻子一酸，不忍地别过了脑袋。
在苏淼离开的这段时间空隙里，李天羽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在地上翻来覆去，疼痛难忍地嘶声大叫着。直到苏淼回来，他的声音已经嘶哑无比，后背湿透，脸上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汗水沿着他下颔流下滴落地面，身上赤红的灵力忽明忽暗，和刚开始燃烧相比已经削弱了不少。
对李天羽而言，今天的身体已经超出了极限，体力似乎全部透支，他很累，累的四肢五骸如被汽车碾压一般叫嚣地疼痛。他不想动，更不想说话，可是在这漫漫煎熬中，似乎只有叫喊才会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李天羽额头青筋暴露，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苏淼走到他的旁边小心蹲下，手抓衣袖擦拭他的脸庞。她的动作很轻，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从李天羽被抓到她们五凤收到夜枭先生那奇怪的命令，从那时的看不起到现在帮助她们五凤力挽逛澜……五凤如今变得四分五裂，李天羽完全可以借此为理由摆脱掉她们，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受尽了苦头……苏淼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难道因为他为了五凤吗？
千思万想也捋不出一个头绪，最后苏淼干脆收手起身，拿出手机给姜兰兰打了个电话。
“大姐，我想李天羽还要在疗养院住上些日子。”苏淼恢复了冰冷的神色，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怎么？”姜兰兰似乎有些好奇，但也只是迟疑了一瞬又迅速说道：“回来吧。”
苏淼瞥了眼声音嘶哑的李天羽，她知道电话另一头的姜兰兰也肯定听见了。
挂了电话后，苏淼走回李天羽身边，拉着对方胳膊往上用力一提，转眼间就把人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苏淼扶着人向院中走去，把李天羽架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时，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李天羽痛苦的呻吟。
苏淼咬了下牙，转身走上了车，可在车辆发动的瞬间，就听到李天羽的手机响了。
苏淼秀眉一皱，看了眼面色憔悴的李天羽，几番思索后起身翻到李天羽大腿上，从他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联系人显示的是老五，苏淼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念头就是白露依娜，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她打消了，立刻按下了接通电话。
“我靠，天哥你终于接电话了，跟哪呢？”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淼一愣没有说话。
金成明好不容易联系到李天羽，哪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可是自言自语了好几句，金成明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疑惑地喂了好几声，苏淼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天哥和我在一起。”
此时医院里，王立树靠在床头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女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行了我知道他在哪了”
金成明惊讶了一瞬间，脱口骂道：“你谁啊，是个女的接的。”
王立树静静地看着自家兄弟拿着手机在空中凌乱。他醒来后，稍微回忆下这件事便知道李天羽混的地方水也不浅，就算是从娄雨瞳那两次不同的态度，也可以得到相同的结论。
苏淼有些厌恶金成明的语声，皱了下眉，冷冷地说了句“他没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发动车辆向疗养院方向疾驰而去。
……
当李天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疗养院的床上，全身酸痛无力。
“哎哟。”
突然扯动到身体痛处，李天羽无奈地叫了一声，他扭头看到一旁的苏淼，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不由自嘲笑道：“真奇怪啊，雪灵陪过我，雨瞳也陪过我，可都走了，你在干什么？”
苏淼瞥了李天羽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不没人了吗，我才来的。”
李天羽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昆山酒店重建要多久？”
苏淼不明白李天羽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道：“至少半年。”
“半年啊……那就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五凤都要回昆山酒店去。”李天羽望着天花板喟然一叹。
苏淼默默听完李天羽的话，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李天羽看了下周围，又问道：“程爷呢？”
苏淼叹气道：“程爷走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程爷已经在京都消失了。”
李天羽怔忪片刻，瞬间明白了过来。曾经程爷说过不能暴露一些事情，或许这次便是回了昆仑山不想再插手尘事了。
苏淼看到李天羽在聚神思考，安静地坐在一旁也不打扰。
两人安静相处没有多久，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姜兰兰手提一个资料袋走了进来，她将袋子随手丢到李天羽的胸口，说：“这里有蓬莱仙岛的资料，也许对你有用。”
李天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抓住袋子愣了片刻，反应到姜兰兰的话后倏然笑道：“不劳费心了，昨天要是没有程爷那一下，我也不可能掌握附身的秘密。”
李天羽微微掀开袋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姜兰兰讥笑道：“你学不学？”
姜兰兰看到李天羽的嘴脸，冷哼了一声，“不劳费心，我自知轻重。”
姜兰兰的嘲讽李天羽何尝听不出来，但是他身子刚一动，马上就疼得瘫回床上，不敢再动弹了。
李天羽喘了几口气，不服输地嚷嚷道：“行，等我缓过来的。”
姜兰兰用鼻子哼了一下转身离去，苏淼见姜兰兰走了后，立刻转头问道：“你真的明白了附体的奥秘？”
李天羽得意笑了笑，说道：“我找到了异兽的特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