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森林里，湿气很重。
地面粘粘糊糊。
陈宇叼着鸥雀跟在黑夜身后，鸥雀在陈宇嘴里变得冰冷而僵硬。
嘴里叼着食物的最大好处是，不需要用说话来打破尴尬的沉默。
陈宇看出黑夜已经知道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不知他是否会对自己的隐瞒心存芥蒂。
黑夜一路走得不快也不慢，陈宇恰好可以毫不费力得跟上他。
远处已经快可以看到如同豁了门牙的曾经的玫瑰花道。
黑夜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陈宇，绿油油的双眼死死盯着陈宇，问出酝酿已久的疑惑：“你来自风族？”
“什么风族？”陈宇微微惊愕。嘴里叼着的鸥雀直接掉到地上。
他以为黑夜会问自己为什么会风刃，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的族群产生怀疑。
前几天才听洞穴中的老猫提到，曾经在森林中还存在着风，雷，雨，云四大种族的猫。
没想到黑夜直接就问自己是否来自其中一个种族。
黑夜见陈宇否认，他只是深深看了陈宇一眼，并没有再追问。
他淡淡地说：“对族群的忠诚让我们更强大。没有忠诚，就没有生存的机会。再强大的个体离开族群，都会被丛林吞没。不管你来自何方，什么族群，现在你已经是红族的猫，是我的徒弟。”
“呜！”陈宇叼着鸥雀，含糊地点点头。
黑夜说的话一向很有道理，陈宇也诚心诚意将他当成自己的老师。
在红族的生活很有趣，陈宇暂时没想过背叛族群这种问题。
吃过晚饭的陈宇蜷伏在干燥的苔藓上，正准备休息。
连续的捕猎，让他有些疲惫。
“陈宇，火星让你去她的巢穴。”灰影在外面呼唤他。
灰影看着陈宇，露出十分羡慕的表情，族猫能进入族长巢穴，是很荣幸的事情。
陈宇走进火星的巢穴。
夕阳穿过破碎的棕榈树叶，斜斜射入洞穴。
洞穴四壁被照得通亮。
火星盘坐在巢穴正中，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
火星示意陈宇在自己身旁坐下，陈宇趁机再次对火星施展撸猫一百零八式。
火星抖抖脊背上的毛，看向陈宇的目光亲切了几分：“陈宇，谢谢你帮我保守了秘密。”
陈宇有些诧异，不知道火星所说的秘密指的是什么。
似乎看出陈宇的不解，火星低声说：“如今整个族群百废待兴，我不想让族猫们知道，我又失去了一条性命。这对他们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包括你的老师！”火星的声音很低，补充说道。
陈宇点点头。
火星失去了一条命，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火星知道。
一次失败的决定，一次致命的攻击。
如果再加上丢了一条命。
火星在族群的威望会坠落到最低点。
陈宇在吃晚饭时，就已经听到有猫窃窃私语，火星或许已经失去了星族的保佑。
黑夜此刻也即将成为武师，拥有挑战火星的实力。
火星对他是不是也起了戒心？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陈宇摇摇头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想到回来路上，黑夜和自己提到许多关于忠诚的话，陈宇觉得火星是想多了，黑夜是绝对不可能背叛族群。
不过作为族长来说，小心无大错。
于是陈宇对火星说：“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火星满意地点点头。
“黑夜说，今天有堕落猫杀手对你出手了？”火星认真地打量陈宇。
“是的，在海月木的交界处。”陈宇说，“他一击不中，就离开了。”
“海族竟然请堕落猫出手。”火星眼中掩饰不住地愤怒，“石族和海族竟然都愿意与堕落猫为伍。”
陈宇想到堕落猫杀手从海族的领地离开，蓝耳还出手阻拦自己。
这只堕落猫，或许真与海族有关系。
“看来确实应该让你早日成为武士学徒，才拥有更强的自保能力，”火星的尾巴停止摆动，仿佛下了决定，她抬头看向陈宇，“有空你就去月亮石吧。”
“喵！我还没有时间猎捕祭献品。”
陈宇前几天已经向火星提过自己想提前成为学徒，火星也同意了。
只是最近族中人手不够，陈宇实在太忙，没有时间离开族群获取祭品。
“你想获得什么样的能力？”火星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宇。
“我？”陈宇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越强越好。”
火星表情变得严肃：“一只学徒猫不可能获得所有的能力，你必须思考你将来发展的方向。”
“那我希望速度越快越好，最好能飞。”陈宇通过观察火星与岩星的战斗，他感觉速度在战斗中占有极大优势。
如果能飞就更好了，火星与蝙蝠的战斗，如果不是蝙蝠贪恋那株月见草，身为武师的火星连它的一根毛都摸不到。
火星听了陈宇的话，想了想，点头，“你的体型和战斗方式，是比较适合使用敏捷型的野兽祭祀。”
“至于飞行，就得看你的运气了。”火星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飞行是很多代猫的梦想，但是只有传说中的武将级别才能掌握飞翔的技能。
突然，火星用爪子划过地面，一颗血红的心脏和一颗同样红得渗出血光的晶核出现在陈宇面前。
“这颗蝙蝠的心脏和晶核适合你的理想。”火星说。
陈宇认出就是前几天，火星和自己一同去往黑森林时，火星猎杀的蝙蝠的心脏和晶核。
按照星族的规则，这些是属于火星的东西，并不适合陈宇用来祭祀。
“半尾说，只有堕落猫才会使用其他人猎取的祭品。”陈宇看着泛着血光的两件物品，下意识后退半步。
因为先入为主观念，他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两件馈赠。
火星看到陈宇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几天前，我们路过木族时，他们动用全族武士之力，猎杀了一条接近百年的冰蛇。”
“木族的尘掌用冰蛇的心脏和晶核向月石祭祀，获得了两个冰蛇的技能。他仅以学徒之力，就能战胜两个初级武士联手攻击。如今他已经改名为冰掌。”
陈宇一愣，原来木族也破坏了森林的规矩。
“海族得到消息后，组成了捕猎队，去往黑森林，为即将参加祭祀的六月猫们猎取祭祀品。”
“石族更是早就悄悄这样做了……”
火星将目光转向陈宇：“石族，木族，海族都已破坏了武士法典的规则。”
“如果我们还因循守旧，就只能落后挨打……”火星将蝙蝠的心脏和晶石推到陈宇身前。
“这只蝙蝠是强大的飞行族猛兽，自带飞行，敏捷，躲闪和极为少见的吸血技能，如果你想提高敏捷和飞行，是不错的祭祀用品。”
陈宇眼前浮现出火星与蝙蝠的那一战。
蝙蝠原本落于下风，但是在向火星施展了吸血技能之后，火星实力大跌，蝙蝠实力暴涨，此消彼长之下，若不是火星施展大招，一定会被蝙蝠吃得渣都不剩。
如果能获得这个技能，用在近身战斗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现在是非常时期，并不适合独自去往黑森林狩猎。”火星叹息补充道。
陈宇看过火星与这只蝙蝠的战斗，知道凭自己力量，是无法猎杀这么强大的猎物。或许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原本就不是因循守旧的人，于是点点头，叼起这两件物品。
“祝福你！”火星声音低沉。
她的爪子拂过陈宇眉梢。
一道温暖的力量汇入陈宇的额头。
这是月石祭祀前，族长的赐福。
陈宇带着火星的赐福离开。
此刻，夕阳已经落山，洞**一片漆黑。
看着陈宇离开的身影，火星用尾巴将自己环绕，她喃喃地自语：“就让所有的族群一起堕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