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毒药，如果是毒药的话，太后娘娘您早就一命呜呼了。”
楼菁一只手扶在酸到快要撑不住脑袋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叉着腰，做了个伸展运动，这才又说道，“时辰都已经快要过了，太后娘娘不想去看那个孩子去了，一连十几二十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上柱香，今年要是没去，肯定是心里不痛快的了。”
被这么一提醒，太后浑浑噩噩的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
“该死！司司，赶紧带哀家去小祠堂。”
设在宫里的一处小祠堂，虽然只是很偏僻的角落，可里面却是应有尽有的，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不能说富丽堂皇，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
一个没能享受到荣华富贵的皇子，死后倒是舒坦。
至于为何没有人察觉这小祠堂究竟供奉着何人牌位，完全是因为太后在宫中的位分实在太高，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哪怕是皇上都不敢与之针锋相对，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人敢去打探这里的秘密。
“皇贵妃娘娘，你不是想要讨好太后吗？怎么不跟着一起？”
“我不过就是想要让太后做我的箭靶子，皇后和太后已经反目为仇，这正好是我可以去利用的机会。”
雅慧在楼菁面前还真是一点都不会撒谎，居然连如此恶毒的心思都能说的出来，脸上的表情如往常一般，柔柔一笑，眼底却泛着冷光，“楼菁姑娘，你不是要让我保护好上官一族的荣誉吗？你不是要让我做一个宫里面最强大的嫔妃吗？我现在尽力的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表扬表扬我？”
说是表扬，话也说得恭敬，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一个原本可以踏踏实实过一生的女人，愣是被送到了宫里来，哪怕是雅慧自告奋勇，也是出于想要保护自己妹妹才做了这个决定。
“雅慧，就算你不入宫，就算你不肯帮上官大娘子，上官一家也不会怠慢你的妹妹，更不会棒打鸳鸯。”
“嘴说的好？”
雅慧并不信任的摇了摇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仰头看向天边挂着的那半轮月亮，“自打我进宫的这一刻，就注定我不会拥有哪怕一天顺心的日子，不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管我即将面临的将会是怎样的危险，我愿意为妹妹牺牲一切，这是我欠这个傻丫头的，是我欠下的。”
脸上的那一道疤，若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会是怎样？
她从来不敢想那天所发生的事儿，就算如烙印一般烙在脑海中，还是在尽力的回避，哪怕午夜梦回会被噩梦惊醒，雅慧也是在拼尽所有的力气自欺自人。
“要是想要让我帮你的话，随时都可以知会一声，我可以把你不想要的记忆删除，你会忘了不痛快的事。”
“脑子可以忘记，心能吗？”
雅慧总是语出惊人，说得楼菁一愣一愣的，她穿着金丝线织成的小鞋，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楼菁姑娘，你们这些可以活几千几万年的神仙，就没有自己忘不掉的痛苦吗？你们同样也可以删除自己的记忆，可删除之后会觉得有一点点舒服吗？”
会吗？
楼菁没有答话，而是在心中反问自己。
她明明已经不记得前几世的经历，全部都是被那个神秘的女人慢慢的唤醒往事，可即便如此，在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那段日子里，也真的没有心平气和过。
心口就像是被戳了一个大洞，这大洞就在那放着，冷飕飕的，还不如承受那些自己必须要承受的痛。
“原来……我们都是无可奈何的可怜人。”
“我不想做可怜人，就算我是无可奈何的，我也不想去做一个要让人怜悯的人，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管我到底身处在何种境况之下，都能开心。”
雅慧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说到了楼菁的心坎上。
是啊！如果连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如果连自己都可怜自己的话，又如何让别人去认可她当年所做的决定是对的呢，反倒会有更多的人在背后说风凉话。
“雅慧，就你刚才的那番话，我愿意帮你。”
“啊？”
“这个王朝的寿命已尽，我早就已经感觉得到了，迟早有一天你会从这四面高墙的皇宫里离开，到那时，不管你到底想要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就算是摘下一颗星星都成。”
“我想见他。”话音刚落，雅慧接着说道，“他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有救过我一命，那时候爷爷一个人到山里去打猎，一去就要十几天，我要自己呆着，而村子里总会有那些泼皮无赖上门找茬，甚至还想要欺负我。”
怪不得雅慧在感情上总是淡淡的，就好像从来就不在乎，原来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而这个人，就是雅慧的英雄，“我被三个大汉绑住手脚，这些人都用黑布挡着脸，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眼睁睁瞧着这些家伙对我上下其手，嘴巴里塞着破布也喊不出声来，眼泪都哭干了，就在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把我救下。”
好一个老套的戏码，可要是真发生了，反倒让人觉得心暖。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道疤，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从哪来的，就这么默默的盼了好几年。”
跟着妹妹一道来到京都城，留在上官府做烧火的丫头，一则是为了能够时时刻刻陪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另外便是想要借这机会去找人，“他穿着的衣服并不像是草原上的，一看就知道是从中原而来，所以，京都城是中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人来人往的，没准儿他也会在这，只能抱着点希望。”
哎！
一席话毕，楼菁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雅慧，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要是说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把你送到宫里来，毕竟还……”
“我说过了，我入宫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你们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还是会以贵妃的身份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