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青鸾战车四处游玩的南天,某日悬停在一处正在激战的战场之上。看着下面刀光剑影,南风感叹:“凡人如此羸弱,生命短暂,还刀戈相向。”
看着看着,南天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某个人不对劲,给南天一种异常亲近的感觉。南天眨眨眼,从战车上纵跃而下,落在正在激战的两名男子旁,一个杀红了眼的士兵挥刀砍向南天,却如遇金石,大刀轰然碎裂。士兵一时看呆了眼,被旁人一刀砍倒,血花四溅。
被南天盯着的中年人,转头看向南天,一失神却被对方一刀劈过,斜贯胸腹,嘴角溢血瞪着眼仰面倒下。
“诶?”南天蹲下迷惑的看着倒下的人,却是举手撑起护罩,兵戈不入,“这么容易就倒了?”
南天看了一下,抄起地上的尸体就走,徒留原地几人呆愣。
远离战场,行至一僻静处,南天把尸体放下,摇摇肩道:“诶,醒醒,醒醒。”见没反应,南天又拍拍脸道:“诶,醒醒,醒醒。”还是没反应,南天挠挠头,拿出竹叶刀放出气息,“诶,大叔,醒醒,真死啦?大叔我觉得你很特别,既然你不能起来跟我说说,那我准备用竹刀解剖你自己看了。得罪啦!”
南天比划着竹叶刀,决定从中剖,竹叶刀逼近中年人咽喉,男子刹那横移。
“咳咳,不省心的小兔崽子,祖爷我睡个觉都不得安生,说吧,想干嘛?”
南天双眼瞬间弯弯,“请问老祖大名?年岁几何?”
“天水,岁一百多万年。”
“一百多万年!”南天微瞪双眼,“老祖爷爷,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
“我出来很久啦,七十多万年了吧,从未回去过。”
“这么久!老祖爷爷干嘛不回去?”
“入世入世,乐在其中,苦在其中,乐不思蜀啦。”
“哦,”南天淡淡道,忽又兴奋起来道:“老祖爷爷,你出来这么久,对外面很熟了吧,能不能带着我到处玩玩。”
“老夫一个人乐得自在,干嘛带你一个累赘。”
“老祖爷爷我这么活泼可爱,招人喜欢,怎么会是累赘?”南天朗声道。
“诶,老祖爷爷,这七十几万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天水想了想,“就这么瞎过呗!”
“有不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事给我讲讲?”南天睁着亮晶晶的双眼。
“好玩的?有趣的?”天水想了想道,“七十五万年前,我自封灵力,开始入中土游历……”
一开始作为母系氏族中的一名普通男子度过一生。而后以勇武从部落民做到部落首领,整天带着一群部落民狩猎、征战,高喊着:“冲啊,为了部落!”做过奴隶,也做过奴隶主。
四十余万年前,在中土文明曙光乍现的国度里,作为南方丛林外来者,天水尝试了解融入这些国度。
做过普通的士兵,因作战勇猛,为将为王。
也控制过天赋,终身作为普通士兵,七十老还家,一身模拟的伤痛。
有时一生摸爬滚打,能说会道,勤勤恳恳,止步团长,师长。
有时勾搭上战区司令的女儿,乘龙快婿啦。
有时贫苦无依,娶不到媳妇啦。
一次作为普通士兵,还在战场遇见过同道中人,疯狂飙演技。两个修行者在战场上用凡铁刀刀见肉,还高呼:“哎哟,痛!”
结果这次被南天揪了出来。
一生结束,敛息闭气,入土为安。过些时日再偷偷出来。有时候体会死人躺久了遇见盗墓的,睁眼吓死个人。
士农工商都做过,什么进士、县令、大官。大地主、小地主、农民。有次做为落魄书生,遇见一条狐狸精,打死了吃肉。
做过手艺人,一辈子木匠、石匠。曾误入木石宗学艺,学着学着发现竟是个没落的修仙宗门,干了一辈子凡人的木匠活,最后不声不响默默离开了。
什么铁匠、陶匠、卖豆腐,摆渡撑船。开作坊,开酒馆、开客栈、开金银铜铁煤矿……有次开酒坊,新出炉的酒太好喝,成了酒鬼,醉死了。
三教九流,流氓混混,真打死过人T_T。做过乞丐、开过镖局、当过黑帮老大,安然终老过,也被后生打死过。
五次偶遇同道,一次觉得有缘还做伴过了一生。甚至偶遇过隐宗门人。
樵夫,渔人,农民、屠夫……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干过。
历万世人生,忽觉自己一个人还是太渺小了,七十几万年,也不过渡过万人一生。
“嗯,我还有个儿子。”天水双眼望着远方道,“可惜天赋不够,止于合体境。活不过老头子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的,真是忧伤。”
“老祖爷爷,大叔不在了?”南天有些小心道。
“在啊,在的,被我沉眠封印了,有时候还会去看看他。”天水淡淡道。
“咦?”南天睁着大大的眼睛道。
“看我干嘛,我问过他,他自愿的。”天水呛声道,“他寿元将近时我去找他,嘿,小崽子一开始还不信,以为本座早死了呢哈哈。”
“诶,你小子,多大了?”
“九岁。”
“才九岁?”天水打量了一下南天,“天赋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慕南天。”
“哦,南天啊,”天水看着南天一身七彩的挂件,“你身上这些是?”
“出门前祖爷爷们送的。”
“嘿,一群老家伙这么不讲究,多俊的小孩,挂得乱七八糟的,辣眼睛。嗯,你那竹叶刀哪儿来的?”
“出门前阳子老祖送的。”
“阳子老祖啊,怪不得。”天水看看竹叶刀,“这竹得有千万年了。”
“老祖爷爷,还有不有有趣的故事给我讲讲。”
“有趣的?嗯,中土有个墓王派你知道不?”
南天摇头道:“不知道。”
“有次我躺在墓里休息,墓被人挖开了……”
墓王派宗主痴狂还未迈入修道之途的时候,与妻子一起发现了一株灵草,路过的仙人讲吃下完整的一株可以迈入仙途。
痴狂怕惹事,欲将灵草送给仙人。仙人却讲这草只是能让人迈入修炼之途而已,他用不上。
痴狂的妻子允颜把灵草让给了痴狂,痴狂想若我修炼有成,定能为妻子再寻一株一样的,服下了灵草迈入仙途。
谁曾想痴狂运道天赋不错,很快练气有成,迈入有灵境。便开始外出寻灵草,不慎落入一个古道场迷阵,几十年不得出,却得了传承,一路修至莲华境才得出。
寻了灵草回家乡,却见曾经繁荣的家乡一片破败,寥寥几人。痴狂连家都找不到了,寻到一老人。
“是阿大啊,”老人看着容颜不曾改变的痴狂认了出来。
“虔伯。”痴狂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了老人。
“虔伯,我妻子呢?”痴狂询问道。
“允颜啊,可惜了。阿大呀,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当年家乡发了大水,全村都往京城流亡,大伙活不下去的时候,纷纷卖身为奴,那时我和阿颜是一起卖到靖王府的。可惜后来靖王身故,你家阿颜模样周正,被挑了生殉啊!”
痴狂因此赶赴京城,却得知靖王国柱,乃合体境修士,坟墓镇压气运,逐仙灵之地,不得址而寻。
从此痴狂开始疯狂掘仙墓,未寻得妻子尸骨,却练就了一身高超的盗仙墓本事,仙墓陪葬颇丰,使得痴狂一直不缺灵材。一直寻不到妻子尸身,痴狂觉得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于是开始开山收徒,称墓王派。
可惜多年,倾门派之力也未寻到那合体境靖王墓。
疯狂掘墓的墓王派门人,成功找到了天水以凡人大将之名造就的坟墓里。
当时寻到墓,虽是凡人墓,但周遭山水草木之灵。一切迹象显示,此墓极其不凡,来人拿不准,于是回宗请了强援。
一群人磨刀霍霍,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结果一下就寻到了主棺,不要太容易,标准的凡人墓。看着面前的主棺,一群谨慎的人开始忐忑不安了。此墓如此不凡,可寻至主棺也未有任何离奇之处,那么,此主棺定是不凡。一群人围着主棺转了又转,各种测定,还问了卜,知觉敏锐之人也未有大难之感。最后果断决定开棺。
一路无阻的坟墓,这棺材却是怎么也打不开了。众人觉得果然不凡,各显神通叮叮咚咚,还是怎么都打不开。
这动静却惊醒了正龟息长眠的天水,天水醒来,听着这动静,便自己开了棺。一群人见怎么都打不开的棺自己开了,惊退三丈。定晴一看,竟是棺中人坐了起来,惊得牙齿都打颤,却不敢妄动。
“你们干嘛呢?”天水柔和的问道。睡得久了,一时见到人气,天水还有些高兴的。
“你,你,你是?”有嘴皮溜的哆嗦道。
天水见面前都是修真之人,便道:“南方丛林南古元宗天水,寿一百三十余万年。”天水又看了看大伙,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没没没,没干嘛,”大伙吓得腿哆嗦,心里震撼道:“南古元宗,寿一百多万年!”
诚惶诚恐道:“前,前辈,对不起!打扰了。”
“哦,没事,正巧我睡够了,你们来得正好。你们是?”
一群人见天水毫无敌意,放松了些,却也不敢大意,小心道:“墓王派,风落。这些是我的同门。”
“哦,看你们蛮有意思的嘛,墓王派,以前没听说过,新兴的宗门吗?”天水从棺中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一群人吓得又后退一步。
“哦,对了,可以去你们宗门作客吗?”
“前辈愿意驾临敝派,荣幸之至。”
“哦,那走吧。”
“前辈怎么躺在这凡人墓中?使的周遭山川草木都殊为不凡。”
天水看了他一眼,不答。
对方识趣的闭了嘴。
天水至墓王派,用传承自元祀老祖的卜筮,帮痴狂找到了靖王墓,还有他妻子的尸骨。取出允颜尸骨后即放逐靖王墓,痴狂嘴角直抽,心想:我还没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