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从战车内取出一条驭兽用的细长兽血青砂链,一头锁在黑乌鸦利爪上,另一端挂在战车上。
南天坐上战车,青鸾继续在山脉上空翩飞荡漾,击长空,越雪山,过沟谷。
关度山,遥望蓝光荒原,一片风景如画。零星雪树缀满橘色草地,一望无际。
“那就是橘黛胭脂草?”墓雁问道。
“是。”明佛赞淡淡答道,“墓师妹,你们要寻些蕴养神魂的灵材。神魂被幽冥血气侵染,不拔除将无法进阶,即使拔出,神魂也将虚弱,需要温养。”
山脚无边灌丛中。
“沙棘果!”卫中灵看着几大串密密麻麻水灵灵红彤彤的沙棘果,兴奋的折了几大枝收起来。
“卫师姐喜欢吃这个?”帝皋真问道。
“这个,就算不吃,只看着也很漂亮!”卫中灵一脸灿烂的笑容。
帝皋真看着那一脸灿烂的笑容,眼神凝滞一瞬,回首默然。只道:“快走!守候沙棘果的七阶橘黛狐都是成群的。”
“快离开这里,我们摘到了沙棘果。”帝皋真出了沙棘果林,对迎面而来的明佛赞道。
“橘黛狐!”明佛赞面皮一抽,拔腿就跑。
“明师兄。”墓雁在身后喊道。
“快走!橘黛狐那气味最是可怕,沾上了这一路都别想安生。”明佛赞边跑边道。
“青鸾,去那边草地看看吧。”站在战车前方的南天被漫天凛冽刺骨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兴奋劲都冲没了,体温更是降至冰寒。
“啊切!”降至山脚灌丛的南天竟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忙拾掇了一堆柴火点燃,架起一个小锅,随手摘了些红彤彤的果子丢锅里。
“啊切!”又是一个喷嚏,“青鸾,帮我弄点雪水回来煮果子吧。”
青鸾闻声两个振翅间便装了一大坨冰雪回来放锅里。
橘红色的热果汁咕噜咕噜冒泡,南天拿个小碗边煮边喝起来。边喝边道,“啊冻死了,这儿的高山怎么这么冷。啊切!”
“这儿有砂芋的吧,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果汁喝着不管饱。不管了,今天怎么都得好好吃一顿,好些日子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饿死了。”南天颤抖着捧着小碗嘀嘀咕咕道。忽地想起身上还有些竹米,摸出些丢锅里一起煮。
肩头的小黄鸡跃上枝头,开始啄果子吃。
南天喝着喝着转头看向一旁的黑乌鸦。那锃亮的眼神看得黑乌鸦迎头一缩,两只翅膀交叉盖头顶上,鸟语尖叫道:“别吃鸟!鸟有毒。”
“不能吃,又不能用,留着干嘛?”南天稚声道。
黑乌鸦闻言忙道:“鸟有用,鸟去挖砂芋!”
“咦,”南天一下笑起来,端着碗上前取下战车上锁链的扣环,道,“那你去帮我挖砂芋。”
“嘎嘎!”幽冥玄鸟应声道,拖着长长锁链飞出去。
幽冥玄鸟找到一处砂芋,把守着的地鼠一翅膀拍老远。开始爪翅并用粗犷又小心的掏着砂芋,身后拖着锁链和一个大大的萝袋。
“那儿有只鸟在挖什么?”一群人路过看着一旁的黑乌鸦道。
幽冥玄鸟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埋头继续挖砂芋。
“一只黑乌鸦看什么看,”大汉一个爆栗砸向说话男子,“老大不吉利,走走走,看什么看。”
幽冥玄鸟挖完一处,扑棱棱翅膀继续寻找下一处。
“明师兄,那只黑乌鸦在挖什么?”
“什么黑乌鸦?”
“那里。”墓雁指着远处正在扒砂芋的幽冥玄鸟道。众人都随着墓雁的手看过去。看了两眼后,明佛赞面皮轻轻一抽,眼神发直,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明师兄你怎么了?”
正在爪翅并用挖砂芋的黑乌鸦抬起头来,看向众人,眼神忽的一亮。一声清啼响彻云霄,吓得黑乌鸦一回神,提爪继续挖,一时飞沙走石,却是速度更快了。
“走、走、走。”明佛赞低声惊恐道。转身飞快窜出,直往山下大平原奔去!
众人见明佛赞情绪不对,都紧跟上去。
“明师兄怎么了?”帝皋真问道。
待全力奔出老远,明佛赞才气喘吁吁带着惊惧大声嘶吼道:“幽冥玄鸟!是那只幽冥玄鸟啊!啊啊啊!”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惊变,墓雁更是声音略颤抖道:“那它刚才?”
“你看它那抬头一瞬一下发亮的眼睛,明明是准备攻击我们!”
“那怎么?”
“那声清啼,它一定是被什么压制了!”
墓雁心惊,“比幽冥玄鸟更厉害的鸟!”
“别担心,也不是所有鸟都吃人。”明佛赞略略自我安慰道。却一脸衰败,转头哀声破音道,“卫师姐!庄师妹,严长老和亚长老不是来了吗,你们能联系到他们吗?我现在浑身鸡皮疙瘩,在这儿一点都待不下去了,直觉那幽冥玄鸟如附骨之蛆!我要回去!”
“不行!不行!”明佛赞又如魔怔了一般走来走去,“卫师姐,把你们的命牌捏碎,引长老们过来,没长老在身边,我感觉我活着走不出这古连深山!”明佛赞说着竟是拿出了自己的命牌,准备捏碎。
“明师弟,”卫中灵拿出自己命牌一把捏碎,“你的就不用了。”
明佛赞停顿了一下,又把手收回去了。转眼间,三位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位略显年轻、一位豪放、一位文士模样。
“啊切!黑乌鸦怎么挖个砂芋还不回来。”南天低声抱怨道。
“啾!”又是一声响亮的清啼,黑乌鸦闻声连忙刨出身下的砂芋,转身便往回飞去。
把萝袋放南天身旁,黑乌鸦又退开去。
南天拿出几个砂芋,从一旁大玉缸内舀出雪水冲洗一下,整个丢锅里开始煮。又拉开萝袋看了看,赞道,“哟,不错嘛,还有松子跟干果。”拿出松子吃了起来。
一行人路过远处。
“诶,老大,你看那儿有个小孩,还有一二三四四只鸟。”
男子闻言转头看去。
“诶,老大,那两只青鸟挺漂亮,要不我们去捉了来。”
一个爆栗!“捉捉捉,你怎么就不多长只眼。那真是小孩?你看得出深浅吗?这荒山野岭的真要是个普通孩子还能这般活蹦乱跳。既不是真小孩又是小孩模样还看不出深浅,指不定是什么大修返老还童呢!”
“是是是。”男子连声应道。
老大一抬头却只见远处小孩正看过来,呲牙一笑。一下吓得魂都掉了,赔笑抱拳一礼,回头急喝道,“走走走!”
吃完砂芋裹腹的南天觉得砂芋没什么油水,开始进林子里捕猎五阶、六阶妖兽。林子里一时鸡飞狗跳。
“啊哈,捉住了,豹、虎、马鹿、蓝马鸡、血雉、林麝。”南天熟练的去皮拔毛,做起大餐来。吃饱喝足的南天开始溜溜哒哒往荒原而去。
“严长老,你看,是那只幽冥玄鸟!”明佛赞看着前方男童惊叫道。听到惊叫声的南天回过头来,双眼迷茫而明亮的看着众人。
三位中年人闻言转过身来看向南天,只见一身七彩流光的男孩手中牵着一根青金色链条,一端拴着缩小后的幽冥玄鸟,肩上站着一只小黄鸡,身后还跟着两只青鸟。
“这只幽冥玄鸟是你养的?”严汝学皱眉道。
“不是,刚捉的。”南天答道。
“嘿,小子,还记得贫道吗?”一豪放的大汉出列道。
“忽大叔!谢谢你的马,很威风。”南天看着忽必察扬起笑容招呼道。
“小孩,这鸟伤了我宗数十弟子性命,打破我亲手制的护罩撕裂了我的爱徒,我宗门人均愤恨不已欲杀之而后快!”忽必察脸色一下阴沉道。
“你们想杀黑乌鸦?可是小乌鸦明明很可爱啊。”南天提溜提溜链条,看着黑乌鸦嘟嘴稚声道。
“它只是惧你,伤起普通人族来可谓凶狠。”忽必察继续放声道。
“此鸟食我人族,罪大恶极,当诛。”严汝学上前言道。
“当诛!当诛!当诛!”众弟子亦随之嘶吼道。
“可是你们杀得了它吗?”南天打量了一下众人道,“忽大叔你送过天马给我,那我把它放了,你们捉到就归你们,你们捉不到就是我的。”
“好!”忽必察答道,“你们都退开。”
“那我数三下就放,你们看好了。”南天说着开始报数:“一、二、三!”
话毕,冲天而起的幽冥玄鸟一眨眼直扑向亡六山。一路横冲直撞毫无顾忌,轰然撞飞了立于前方欲拦截的忽必察。严汝学瞬发剑光千万道,一道明亮剑光,直削掉幽冥玄鸟半只翅膀,也未能阻止它。墨血四溅,黑烟飘荡。亚历更是未曾跟上玄鸟速度。
一群人眼见幽冥玄鸟飞入深山,无计可施。
南天上前,拾起幽冥玄鸟被削掉的半只翅膀,对立于高空的三人道:“还捉吗?”
三人沉默。
“你们还捉吗?”
三人皱眉:“若是没办法引出幽冥玄鸟,他们是捉不到了。”
沉默间山涯海上前,对诸位行礼,而后对南天道:“这位前辈,今日怕是捉不到幽冥玄鸟了,但我与此鸟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前辈宽宏,许晚辈一次可以亲手斩杀它的机会!”
山涯海作揖深躬。
闻言南天打量了一下山涯海,眨眨眼道:“你斩杀幽冥玄鸟?”
南天忽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怕是无望斩杀小乌鸦的。”
“忽大叔,这位是谁?”
“我的真传弟子,山涯海。”
“大叔的弟子吗?那我许你一次斩杀它的机会,到时各凭本事。”
“多谢前辈!”
“你们还捉吗?”南天再次问向三位中年人。
严汝学看看众人,上前行礼道:“多谢这位道友给予的机会,吾等技不如人,自愿放弃。”
“那我去找小乌鸦了。”话毕南天放出青鸾战车,前往亡六山寻找幽冥玄鸟。
“啾啾!”两声清越的鸟鸣,直上云霄。
“是这个声音!是青鸾!”明佛赞在下方惊呼赞叹道。
青鸾又在之前的洞穴前停下,幽冥玄鸟听见青鸾清啼,再次垂头委屈的举着小白旗从洞穴中出来,一侧翅膀墨血淋漓。南天将捡着的翅膀丢给幽冥玄鸟,玄鸟“嘎嘎”两声脆啼,接过翅膀给自己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