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蒋自豪站在张册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奔流不息的大江说不出一句话来，江边的风很大，吹得我有些发冷。
蒋自豪却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一样，狠狠地往江里吐了口唾沫。
“楚南！”竹林里的灯光越来越多了，叶允琪正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在…唔！”我刚想回应叶允琪，没想到后面的蒋自豪突然袭上来，一把握住了我的喉咙。
不好，他想走。
“楚南！”叶允琪和一群警员走出了竹林，强光手电照在我和蒋自豪身上，刺激得我都睁不开眼。
“蒋自豪！束手就擒，把人放了！你没地方逃了！”肖朋伸手按下旁边警员举起的手枪，向这边喊道。
没路？后边不就是桥吗？这肖朋脑子傻了吧。
果然蒋自豪拽着我一步一步靠近过江的桥头，原来桥对面也有两辆警车堵住了退路，然而我却成了蒋自豪的退路。
看着蒋自豪有把我当人质的意思，肖朋也显得束手无策，叶允琪倒是一直朝我这里举着枪。
这家伙，不会连着我和蒋自豪一起干掉吧，苦大仇深也别拉我垫背啊，我还不想收烈士锦旗！
“蒋自豪！马上把楚南放了！”还好叶允琪并没有那种舍我成大我的觉悟。
但是蒋自豪哪里会在意这些啊，他就这么带着我已经过了桥了。桥头的警察也得到肖朋的指示，并没有什么动作。
“你们两个，到桥另一头去。”蒋自豪轻轻加大了力气，我感觉喉咙开始呼吸不畅，发出“咳咳”的声音。
“这…”一名警官不知如何是好，另一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人命关天。”，那人“唉”了一声，便跟着过了桥。
我操着被挤压而怪异的嗓音问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可以不用杀我了吧。”
蒋自豪把我推进后座，锁死了车门，然后坐在驾驶位上，点燃了引擎，打着方向盘开着警车又走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我朝后看着后边越来越小的追上来的叶允琪他们，焦急地问道。
蒋自豪看着路说道：“等我可以逃走了，我就放你走。”
他给我吃了颗定心丸，至少我不会有危险了，杀了我，反而更惹得一身骚。
“蒋自豪，牛故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无良商人也死了，就连张册刚刚也投了江，你已经没有需要复仇了的啊。”我知道这些话让他自首的概率可谓是微乎其微，但看着如此罪孽深重的人还在想着苟且偷生，我总觉得为这个人不值。
“楚南，你是要劝我自首吗。”蒋自豪看着夜路，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即使是自首了，他也难逃一死。
“我并不是害怕死，对我来说，死在哪里都是很正常的，但我唯独不想死在法场枪。”
“那个时候，那些商人没有死在法场上，反而还受到社会的保护。楚南，你觉得这公平吗？我的父母，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依然看着窗外，心里有话，但到嗓子眼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活着，就是想警告那些逍遥法外的人，即使法律管不住他们，那也自然会有天收！”
看着蒋自豪颤抖着手指指着天空，我却只看见墨黑色的苍穹，唯独一轮明月，在那里闪耀光芒。
“可是你不被抓住，人们只会对警察失去信心，对社会失去安全感…”
“呵呵…”蒋自豪笑了起来说道，“楚南，要是警察有能力，自然可以抓住我。”
你是指把我和你一起试穿吗？我心里暗暗对他竖了个中指。
“楚南，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蒋自豪呼出一口气叹道。“我现在都得一直靠着药物活下去，所以我的时间很紧。”
他时间不多了？他有重疾？说着我又启动了今天最后一次透视，揉了揉已经发胀的眼睛观察着他，果然，他的血液流速异于常人，代谢很快，像是在激发身体的潜能一样。
“我从小被人训练，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不是只是锻炼就够的…”
确实…那么照他这个样子，可能真的撑不了几年。
“那你接下来要干嘛…”我问道。
蒋自豪已经开到了滨海小路上，答道：“你知道管着你们的房子是谁的吗？”
我摇了摇头，那坐落在村落里的大宅子，虽然破财陈旧了一点，但和周围的土胚房，瓦片房都不太和谐，一是因为它大，二是有气势，这种好宅子怎么会在这种落后的村子里？
“那是我老大，“白手会”头目的家。”蒋自豪自问自答道：“当时老大呼风唤雨，颇有积蓄，给家里人修了个这么好的宅子，我也有幸进去喝了他孩子的满月酒。”
“然而呢？“白手会”被端掉了，老大因为牛故提供的证据被判了死刑。”
其实像这种组织，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即使没有牛故的举报，你老大也难得善终。我本想这么给蒋自豪说，但他先口继续说道。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真正的报复才席卷而来！这个宅子，被打砸抢烧，家里几乎席卷一空！老大的老母亲怎么办？他的老婆怎么办，还有那几个月大的孩子？根本没人在乎！！”蒋自豪说到这里，声音震得似乎嘶哑。
被撕裂的，还有我僵直的表情。
“二把手也好，小头目也好，哪个家里还能活的下去？到底谁才是无辜的？嗯？！楚南，你告诉我。”
面对着蒋自豪歇斯底里的提问，我是真正的说不出话。这些看似正义的举动，却让施害者变成了受害者，即使是牵涉到无辜的人。
“那他们…”
蒋自豪打开车窗吹着风说道：“一些死了，一些逃去了其他地方生活。”
那么看来，值得蒋自豪动手的人，还远远不止牛故。
“楚南，你别阻止我，不然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你。”蒋自豪看了看后视镜正要张口讲话的我，预先警告我道。
我本来还是想劝他放弃执念的，为此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然而蒋自豪像是读透了我的想法一样，停下车转身向后座伸来了手。
“嘭！”车顶突然的一声巨响，凹下去了一大片，一柄长刀亮生生的刺了进来，吓得我赶紧后靠在后座椅上，蒋自豪也赶紧收回了手。
不一会长刀被收了回去，那名少女也从车顶上跳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尝试着打开车门，见还是锁住的，蒋自豪看了看外面的寒气逼人的少女，嘴角一笑乖乖的打开了锁。
“呼。”有一次死里逃生让我这颗小心脏有点疲惫了，然而那少女突然闪到我身后，伸手一拔，我只听到什么扯断的声音，和刺耳的怪叫。
“哇！什么东西！”我看着少女手中疯狂扭动的触手，不免一阵恶寒，这东西居然在我背上？
“那人的藤蔓，应该是缠住你的时候放上去的。”少女不冷不热的说完这句话后，把藤蔓扔在地上，很快便枯萎了。
看来蒋自豪刚刚也发现了异样，想要一探究竟吧，说着蒋自豪也从车里走了出来，翻身下马路走在了海滩上。
“喂！蒋自豪，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逮捕你的！”仗着旁边有个给力的帮手。我还是警告了这个身不由己，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
蒋自豪头也不回的给我比了个中指，然后跳上预备好的快艇，在轰隆隆的引擎声中，消失在了海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