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
远处天边那被染得朱红色的云正悄悄地散开,光芒渐渐从云层里释放出来,顿时变成金黄色一片。
又是一个好天气。
院子里被修剪过的花草正迎风招展,一片生机勃勃,景色盎然的样子。
今日便是周柏桓去御林军历练的日子。榕儿早早地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早点,正等着少主们一起床就能洗漱和吃饭。
阿进和阿勇在房门外守着,还不停地打着哈欠。经过一夜的扑火,许是累极了。
少时,只听得房内有了些许动静。
灵溪睁开双眼看见那微微发光的格栅门,外面公鸡早已报晓,只听得院落里小厮和丫鬟们急促的脚步声,许是端茶送水,各自伺候着主子。
灵溪不习惯晚睡,哪怕是嫁入周府,那早起的习惯依旧保持着。
她转身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周柏桓,还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灵溪见外面天色已亮,不由得心里一揪,她慌忙摇着睡梦中的周柏桓。
“柏桓,柏桓,快点起床了。”灵溪耳语了几句。
周柏桓这才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的美娇娘,仿佛还在做梦般,惺忪着睡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听见灵溪叫他起床,竟伸了双手抱住灵溪,又睡着了。
嬷嬷见少主还没起床,怕误了时辰,便捏着佛珠,走到周柏桓和灵溪的房门前叫他们起床。只听得嬷嬷那大大的嗓门,虽然苍老,但是中气十足:“少主,少主,起床了。”
阿进和阿勇早就吃了嬷嬷两个栗子,直揉着头皮站起了身。
这时,灵溪睁着眼睛,却没法动弹,周柏桓捂了捂耳朵,这才起了身,应道:“诶,知道了。”
嬷嬷在门外一直等着,榕儿也不敢怠慢,已经在锅里舀起小米粥,正准备端去正堂。
嬷嬷心里奇怪,这周柏桓从小一直跟着她自己,却也从未有赖床的习惯,可能是昨晚救火太累吧。
灵溪急忙说道:“柏桓,你看你,嬷嬷都来了,你还不起。”
然后两个人挣扎着起来,穿衣。
灵溪将周柏桓的辫子慢慢编好,自己则梳了个大大的偏髻,插了两个荧光发亮的银簪。周柏桓突然睁开双眼,说道:“灵溪,此去要过一年半载才能见面,可要照看好自己。”原来周柏桓迟迟不肯起床,是因为要离开灵溪很长一段时间,有些不舍。
灵溪梳着自己的头发,应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还有你爸妈在嘛。”灵溪倒是很宽心,也没初来乍到时的羞涩。
周柏桓这才放心开了房门。
门外嬷嬷正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周柏桓,不停的捏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说道:“少主,你今日上京,还睡得这么迟,快些洗漱。”
灵溪见嬷嬷不悦,马上解释道:“是我没叫醒柏桓,此事都怪我!”
嬷嬷继续说道:“好了,都不说了,赶紧去洗漱,该吃早饭了。”嬷嬷倒没有怪灵溪的意思,只是怕耽误了上京的时辰。
热腾腾的开水,周柏桓和灵溪洗漱完毕,顿觉神清气爽。
他们绕过围廊,来到正堂,只见两位高堂早已端坐在那里吃早饭了,还有小夫人和老太太也在一起用早膳。
周柏桓见状,灵机一动,作揖说道:“父亲,母亲早,柏桓今日起晚了,望原谅”。周父和周母听完,说道:“还不给祖奶奶问安。”老太太看见是周柏桓和灵溪,笑盈盈地说道:“免了免了,快点用膳,别误了时辰”。
周柏桓看了眼小妾,只见她默默吃着小米粥,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见她抬头,甚是奇怪,然后就牵了灵溪的手,到桌子旁落座吃饭。
周柏桓觉着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大家都低着头吃饭,而且小妾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表情,反而吃的很认真的样子。
他吃起小米粥,然后戳了戳灵溪耳语道:“今儿这是替我践行,怎么都不说话呢?”
灵溪看了眼周柏桓,再看了眼他碗里的小米粥,示意他吃饭。
早餐吃完,周父和周母用帕子抹了抹嘴。
周父说道:“柏桓,今日你要去历练,也顺便再说一个喜事儿”。
周柏桓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想:自己的喜事刚过,莫非还有别的什么意外之喜?
周父接着说道:“哦,柏桓,小夫人今日已经确定身怀有喜了。”
打死周柏桓都想不到,小妾竟然有喜了,那以后不得让着她几分,周柏桓着实替灵溪的将来有点担忧,他茫然地看着小妾,她毫无表情,微微隆起的小腹,倒也见了几分孕态,她可是周柏桓平时最痛恨的人,竟不声不响有了身孕。
周柏桓放下吃粥的调羹,再偷偷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母亲也是面无表情。
想必母亲早已经知晓,只是这消息来得突然,周柏桓还没适应吧?
老太太喜笑颜开说道:“周家又要有后了……”
灵溪见周柏桓没有反应,便用手肘戳了戳发愣的周柏桓。他反应过来,然后轻轻说了句:“恭喜”那声音小的就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地被挤出来一般,非常的不情愿。
心里真是有一万匹骏马用马蹄子踹着周柏桓的心脏,愤怒到了极点,但周柏桓还是强忍着那丝毫的愤怒,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看着自己祖母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便也不动了声色。
小妾听完,竟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说道:“以后啊,还要请少夫人一起多过来坐坐,说不定还能沾沾我的喜气呢。”
小妾用手帕抹了抹嘴,然后顶着隆起的肚子,一摇一摆的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正堂。
周柏桓没说什么话,然后起身拉着灵溪,说道:“父亲母亲,祖母,柏桓要准备上京了,请各位保重!”
周母看着将要离去的儿子说道:“让我们去送送你吧。”
“不用了,灵溪会陪着我,送我的,你们就安心保重!”周柏桓作了揖,挽着灵溪便匆匆离了正堂。
他来到门口,手里牵了匹身强力壮的骏马,心里有万分的不舍和担心,然而他只对灵溪说了一句:“照顾好这个家,有什么事,去寻嬷嬷”。
灵溪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叫阿进和阿勇扶着少主骑马,只听得马蹄声起,周柏桓骑着马消失在溅起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