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桓进了御林军报到。
迎面站着的就是一个领头的人,他看上去虽然约摸二十七八左右,但一脸的络腮胡子却显得老气横秋。
时值春日,单薄的训练服穿在那厮身上,却没见出一点单薄的样子,反而更显出他的一身肌肉和力气来,周柏桓倒是觉得这个人跟小时候教自己的拳脚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领头的人看见周柏桓提着个包袱,身着新制的对襟藏青色马褂,便开了大嗓门吼道:“你,快点报上名来”,言语间显出极度的不屑和鄙夷。
要知道在御林军训练的地方,能穿上正规的训练服已是一种奢侈,更何况周柏桓穿的还是新赶制的蓝色对襟马褂。
周柏桓见状,马上做了个揖回道:“这位大哥,我叫周柏桓,来自江南城,今儿是来这报到的,聘书已经给守官看过了。”
那个络腮胡子大着嗓门继续说道:“快去把包袱放到后面帐篷里,去换上我们这里的衣服,准备吃饭。”
这个时候周柏桓才意识到,原来到御林军报到已来晚,大部分报到的人早上就到了,竟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辰,这让周柏桓竟一时觉得有些惭愧。
正当出神,那个络腮胡子又说话了:“还有,你不要叫我大哥,以后叫我林教头。”周柏桓赶紧改口道,“林教头好。”
“还不赶紧去放包裹......”
这个林教头看上去人虽然很粗犷,但是让周柏桓的感觉却比刚才那个守官靠谱多了。
周柏桓放了包裹,拿了帐篷内仅剩的一件单薄制服,便换了上去,出了帐篷,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冷飕飕的风,感觉这件制服像没穿一样。
周柏桓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身子骨。
林教头看着周柏桓那样子,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瞧你那样,既然进了御林军,就要有个御林军的样儿来。”
周柏桓挺直身板,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一路上的颠簸,周柏桓已经非常劳累,再加上刚换上的衣服单薄,他竟变得有点书生相来,这一拍,刚好把刚才的疲劳之感都拍没了。
此时的他正想吃点好吃的,来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然后便马不停蹄地到军中吃饭的地方去了。
他来到御林军吃饭的军营帐篷里,此时早已聚集了很多新来的人和已经训练已久的老兵,因为是皇帝的禁军,这里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士兵。
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训练的辛苦,大多数人的食量可以说大的惊人。
周柏桓领了饭盆,来到那个打饭的厨师模样的人面前,那一大缸的玉米粥,竟也快见了底。
厨师见周柏桓是新来的,然后将最后那一点点的玉米粥都给了他,毕竟该吃的都吃过了,再来吃的也不够第二碗。
周柏桓此时拿了一碗食量都不到的玉米粥,到帐篷的一个角落里自己慢慢地吃了起来......
此时的周柏桓是多么想念家里的母亲,嬷嬷给自己做的好吃的,哪怕只是早上刚出来吃的小米粥也比现在的玉米粥营养粥强多了,好歹也有虾仁和蛋沫之类的。
吃着玉米粥,外面的冷风也会一丝丝的灌进来,突然周柏桓又很想念灵溪,心里真是落差极大。
若不是赐婚一事,自己根本不会沦落到这里来当什么御林军。
灵溪被一闷棍打的脑袋生疼,半晌都没有醒过来。
她躺着过了很久才吃力地睁开闭合的眼睛,她目光所及之处,真是让灵溪惊呆了。
本以为自己可能是遭遇不测了,谁料想,醒来的地方竟不是什么柴草房之类的。
眼前放着一个檀香,里面的熏香正一阵阵飘出来。这个房间极大,都是木质结构,从上面的顶棚到周围的格栅,基本上都是上好的木材所建造,中间靠近格栅窗户的边上,还有一方梳妆台,上面摆着古铜棱镜,和常用的胭脂盒粉。
再看西侧,放着一盆清幽淡雅的玉兰花,那花瓣一片片的洁白无瑕,东侧则放了些许衣物发簪,还有一个屏风,上面绣了白色的折枝花,梨木案几背后还放置着一大盆热水,上面撒了刚采摘红色蔷薇花瓣。
灵溪看见那个热水盆,下意识的瞄了眼自己身上:她所睡的那个床榻都是素色的被褥,锦缎盖在身上,莫非是到了哪个神仙的家里,灵溪竟有了做梦般的错觉,她起身揉了揉还生疼的脑袋,然后看到自己身上还是原来的衣物,完好无损,只是头发有些凌乱。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发现疼的不行,灵溪心里想着:原来这不是做梦啊......
她想下床去看看,谁知刚要抬起的脚竟颤颤巍巍起来,原来是自己被那闷棍一击,留了点后遗症,短时间内控制不了自己的平衡。
正当她奇怪至极的时候,房门外竟然还进来两个丫鬟,蒙着纱巾,说是替她来梳洗。灵溪赶紧喝制住了她们,然后开始回想,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朦朦胧胧地,她只回想起自己正在追那个神秘人,然后便晕倒了,起来便是到了这里。正想继续回想,那脑袋又生疼起来......灵溪又揉了揉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切,又一阵眩晕,倒头便昏睡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阿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焦急地对着一起出来寻灵溪少夫人的阿勇说着,阿勇两手一摊,随口说道:“你问我,我又问谁,我找的肚子都饿了......”
阿进说道:“就知道吃,吃,吃!”
阿勇说道:“那没找到,难道还得饿死自己不成?”
阿进回道:“少主平日里待我们不薄,少夫人又是少主的心头肉,你不急,你就是忘恩负义。”阿进说着说着竟更加着急起来,眼看天都快黑了,少夫人要是再找不到,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阿勇看着着急的阿进说道:“唉,兄弟一场,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么一会就有事的,我们先回去复命。”
小夫人这个时候已经端坐在正厅的饭桌前正等着吃饭,吃完饭她还要见见夏小锦呢。
此时,老太太和周父周母都正坐在堂前准备一起吃饭。
只见阿进和阿勇行色匆匆地回来了,正要禀报给周母,他看见小夫人正坐着吃饭,然后便乖乖地走到旁边,等着他们吃完饭禀告。
周母见到阿进和阿勇,便示意了嬷嬷一下。
嬷嬷就带着阿进和阿勇到了厨房,那里嬷嬷特意准备了东坡肘子和一小碟青菜及花生米给他们俩吃,阿勇早就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阿进却没了食欲,他拉着阿勇竟生生地跪了下来,他竟还伤心地哭了起来,把刚才出去找的结果告诉了嬷嬷。
嬷嬷也是被震惊到了,想想少夫人灵溪一个人在外面,天色又这么晚了,也是挺危险的。
她二话没说就来到了正厅,小夫人的丫鬟阿春看得真真的,嬷嬷的脸上却平静地像一张一点都没有褶皱的纸般,莫非灵溪已经找回家了?
阿春戳了戳正在吃饭的小夫人,小夫人抬眼也向着嬷嬷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