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我侬词
那泥娃娃也是个神奇的物件,就那么被张之初往地上一扔,就咕噜咕噜地滚了几下,停在了那云霏霆的脚边。
“别碰那玩意!”
张之初一句话,要及时制止这云霏霆去捡拾这个泥娃娃的心思,谁知这云霏霆像是听不见这话一般,伸手一捞就给拿了起来。
这边还没怎么着,邹欢那边倒是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吓人啊,吓得张之初都觉得,这邹欢别是魔怔了。
这还开始唱起来了,“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张之初一愣,这是元代管道昇的《我侬词》,这时候抱着个泥娃娃唱着个《我侬词》是不是有些诡异啊?
元初赵孟頫,精绘画,擅书法,能诗文。
他的妻子管道昇,是一位贤良多才的女性,善画墨竹、兰、梅,亦工山水、佛像,诗词歌赋也造诣很深,本来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但赵孟頫不满足,异想天开地要纳妾,可又不便开口直言,便填了一首词给夫人看,词中意思说:“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无过分。”同时,还安慰她:“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
管道升看了以后,自然很不高兴,可又不便公开吵闹。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她采取了与丈夫同样的办法,填了一首格律清新,内容别致的《我侬词》予以规劝,词云:“我侬两个,忒煞情多!譬如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它来都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期间啊那期间,我身子里也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生睡一床被子,死后棺材放同一个椁。”
词中口语和畅,形象鲜明,感情真挚,令人深思,使赵孟頫深为内疚,终于回心转意,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此词表示两人情深意重不可分割。
可是你这个时候开始唱《我侬词》,真的是有些诡异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邹欢从怀里脖子上掏出一个缩小版的泥娃娃来,除了跟云霏霆怀中的那个大小一样外,其他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好吧!
尤其是那迷你版泥娃娃的眉心处,正中间的一个红点,就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随着这邹欢的《我侬词》的歌声,那云霏霆手中的泥娃娃散发出丝丝绕绕的黑气来,那黑气像是有目标似的,直奔邹欢手中那个迷泥你娃娃而去。
两个泥娃娃就像是磁铁的正负两极,相互吸引,彼此散发出的黑气来相互缠绕,两个泥娃娃眉宇之间的那个红点有些红光的意思,然后张之初听着这个云霏霆“哎呦”了一声,手指头上就咕噜咕噜往外直冒鲜血了。
而那沾了血的泥娃娃,黑气往冒的更多了,甚至更多地开始围着这云霏霆打圈圈,此刻的张之初倒是不着急了,这既然下了咒术,也是肯定有原因的。
这事贸然出手也不是个怎么好办法,这插手了因果,张之初自身也是要受到影响的,倒不如老老实实看看这邹欢跟这个什么云霏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张之初干脆就作壁上观了,让这俩搞他们俩的幺蛾子去吧。
这云霏霆手中的泥娃娃,就像是小说电视剧的套路中一般,在接触到那云霏霆的血液的那一刻,它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吸吮着云霏霆的血液,回报给云霏霆的就是常人所不能见的黑雾。
邹欢唱完那个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人陶醉沉迷的东西,整个人的表情如坠五里雾中,张之初也闻到了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土腥味,令人作呕。
可偏偏人家邹欢还是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整的张之初是一阵恶寒。
这边邹欢那一脸享受的模样还没完,云霏霆那边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将那泥娃娃放在一旁之后,上前几步就直接抱住了那邹欢。
“小云,我好想你啊!”
小云?
张之初听见这名字倒是一愣,这名字怎么那么熟?
那邹欢也没挣扎,就是那么被云霏霆抱着,“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将我抛下这么久不管不顾?”
这话说的时候都带着哭腔,真哭假哭是看不怎么出来,不过这被抱住的邹欢倒是明显的有些不同了。
那目光空洞呆滞,整个人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就那么被抱着,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小云,你倒是说话啊,我是霏霆啊,”此刻的云霏霆双眼猩红,瞳孔充血,整个人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抱着邹欢就开始说,“是你的未婚夫啊!”
得,感情债!
张之初后退几步,坐了下来,盯着那个被云霏霆放下的泥娃娃,继续听故事。
“未婚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尖叫刺耳的魔性笑声从这邹欢口中发出,那股尖酸刻薄的样子,使得张之初一听就知道,这现在说这话的是邹欢!
“我这喜欢了你三年多,你告诉我你有未婚妻?”
由爱生恨,这恨意满满几乎扭曲了这邹欢还算姣好的面容,这冷漠的话一出口,云霏霆忽然松开了抱住那邹欢的怀抱。
可这紧接着画风一转,那邹欢眼睛里含着泪水,泪眼汪汪的样子使得她看起来添了几分的可怜,张开怀抱张口就来了句,“霏霆~”
不光这情绪言语都变了,神态肢体也变了,就连一个人特有的声线也变了。
张之初明白,这是邹欢身体里的那位掌握了这个身体的主动权。
可张之初看得明白,不代表这个云霏霆看得明白啊!
这突然间的转变将这云霏霆弄的一愣,刚想问点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只是让那邹欢张开怀抱作势要抱她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霏霆,你是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云啊,那个与你青梅竹马的小云啊!”
这话说得那云霏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刚就算是自己眼花,觉得这邹欢就是小云,可是也已经被邹欢骂醒了。
可是如今这邹欢,张开怀抱说自己是小云?
这是闹哪样,逗着谁玩呢!
“你说你是小云,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回倒是长了个心眼。
那邹欢一听这个话倒是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之前那种疯魔的笑,就是很单纯的那种,还有些宛若出水芙蓉的样子。
“霏霆,你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跑去小区前面的喷泉玩,结果不小心摔倒,摔破了鼻子,还抹了一身血,然后抱着我的大腿哭着跟我讲,你要没了,床底下的零食都归我,那厨子里的玩具也都给我,还要我照顾好你家的金毛……”
话已至此,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小云,反正云霏霆已经及时制止了这邹欢说下去的意思,虽说眼睛里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张之初看得出来,他动摇了。
“霏霆,我是小云啊,那个住你家隔壁,打小就在一个班的小云啊!”
邹欢说到这时候,眼泪含着泪水,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引起了这云霏霆的爱怜之心。
“小云,你真的是小云!”
激动的云霏霆再一次抱住了邹欢,邹欢也是一脸的幸福感。
其实故事发展到这儿,就是可以结束了的。
可是你们可别忘了,张之初这位还在旁边站着,邹欢那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还有那云霏霆眼中背后不加以掩饰的厌恶,成功地激发了这位的好奇心。
看着桌子上的泥娃娃,这也是个好玩意!
看这哥眼前云霏霆跟邹欢一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模样,张之初暗自为这俩人的演技点个赞,也不知道看出来对方的小把戏了嘛!
“好啦,既然你俩认识,”张之初手一撑就站了起来,本来打算拿那个泥娃娃的,但这真的看起来有些邪,张之初也没碰,“咱们话不多说。”
“我不管你是邹欢还是什么小云,既然占了这具身子,你就应该知道这泥娃娃的来处,”张之初看着那一脸单纯无公害的邹欢,一指桌上那个泥娃娃,“说说吧,我还是对这玩意挺感兴趣的。”
“这是那个,邹欢?”
“具体上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就是隐隐约约记得,她是从夜市上一个卖这种泥娃娃的老奶奶手里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