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楚成门,可以看出季青山和季棯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屋舍简陋,却硬生生的被季青山衬出几份缥缈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沈慎跟着父子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几个弯路迈了几个台阶儿,这才停住。沈慎本就身板儿弱,一生一死这身子骨更是差了好几倍,两股微微战栗,光洁的额头上一层汗珠,打湿了两鬓的黑发,鸦睫上也沾了几滴汗珠,微微喘着气,狼狈极了。一旁的季棯看着沈慎微微红了脸,只觉得这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叔叔还真是好看,生的跟个姑娘儿似的,面皮儿白白净净,身上还香香的。沈慎并不知道季棯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被看的有些背后发凉,心想这孩子是不是不太喜欢自己,于是歪头去看他,可季棯同时转了头去看自家老爹,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又瞅向别的地方。
季青山看着一大一小不禁失笑,拍了拍季棯的后脑勺儿,笑道:
“这臭小子还真挺喜欢你的。”
沈慎微愣,他还以为季棯是不喜欢自己的,挑了挑眉,看向埋在季青山怀里揉后脑勺儿的季棯,笑了笑,道:
“这样便好。沈慎还以为侄儿不喜欢他的小叔叔呢。”
沈慎故意把侄儿两字咬的重些,只因前面季棯管他当“亲叔叔”,看了看一旁悠闲清雅的季青山,抿了抿嘴唇,或许多个兄弟还挺好的。
他有兄弟,生前。家里虽然爹娘恩爱但男人难免赏着家花还想着外面的野花,有两三个姨娘,兄弟姐妹倒挺多,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但关系都不是很好。想着生前妹妹虽与他不是很亲近,但俏皮可爱的模样,母亲温柔娴静的模样,父亲慈祥和蔼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是重生之后沈慎第一次想家的感觉那么强烈,眼眶微红,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道庐镇离自己家乡温镇有多远,他是被那个破珠子崩到山脚下的,抬手拽了拽胸口的珠子,细绳勒的他有些呼吸困难。
垂下了眸子,想着要不要回家看看,两只手搅在一起,抬起头,强撑镇定,看着季青山和季棯,道:
“我想回家看看。”
季青山没想到沈慎会突然这样说,看着沈慎颇为窘迫的样子,愣了愣,道:
“我和季棯陪你去。”
语毕,拍了拍季棯的脑袋,季棯抬起头,点了点头,少年声音还未到变声期,嫩嫩的奶奶的,像一只小百灵鸟落在沈慎肩膀上唱歌似的,道:
“小叔叔我会射箭还会捉妖,爹也会武功,我们可以保护你。”
沈慎和季青山都微微一怔,沈慎只是想着季青山身份不俗,原来是位捉妖师。而季青山偏头看向季棯,只见季棯也定定的望着他,心中顿间了然,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两人不过一次眼神交汇季青山便是明白了季棯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才道:
“正是。贤弟大可放心的去。只是今日便在季府先休息一晚。”
“还不知贤弟家居何处?”
季青山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这般坑害自家子弟。听到沈慎回答温镇,眯了眯眼,温镇他也曾去过,只是那里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怎会有如此毒术在沈慎身上。季青山虽然想着事情,微微惊讶的一阵,但面上还是不为所动,乐呵呵的领着沈慎到了一间客房,干净明亮,家具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檀木。沈慎不禁疑惑,从外向里看季府廖破不堪,木门嘎吱嘎吱,门口的石狮子也已经破的缺了几个小角,杂草丛生,进到里面后又是另一番天地,但是也就释然了,想必是季青山这些个奇能异士有些特别,想他这种普通老百姓是看不懂。
沈慎直接应了一声进到客房里躺下休息了,季青山本想问他是否吃过晚饭,但见沈慎满脸疲惫又不曾喊饿,也就作罢,领着季棯收拾东西去了。
沈慎刚醒的时候就是躺在又硬又冰的木板上,全身又酸又痛,又走了很久,难得好好休息一下,阖眸,想想从刚醒,到下山,再到认识那两人,再到季府,一切都像是计算好的一样。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有些寒意,打了个哈欠,不久便睡着了。
漆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一双黑墨色的眼睛透过窗纸静静地盯着床上的沈慎,直到天亮,一个眨眼的瞬间那道黑影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