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可能性实在太多,让周乾最害怕的是,还有很多他所没有考虑到的可能。
但是在所有考虑到的可能里,排除一切不可能,留下来的就是可能。
“我们回去,找那个小司机,”周乾说道,“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可是我的腿啊!”小黄毛说道。
周乾“嗯”了声,垂下头,打开手电筒的光,一页一页翻开记事本,将每一页内容看过去,包括之前实在看不下去的哀怨文字。
“你在找什么?”
“我在记录。”
“记录?”
“好了,”周乾合上记事本,说道,“等下回去,你开车先去田野,摆脱掉那群村民,再来找我。”
“现在才死?”小黄毛大怒,吼道,“咱们没时间了!你看看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了!早让你杀我,你干嘛去了!”
“所以更要抓紧。”周乾说着,拿出枪,但是对着小黄毛的脑袋,他迟迟没办法按下去。
之前在路上,那是因为把对方当成梦里的“坏东西”,而且那时仓促,根本没有多想,抬手一枪就完事,但是现在,对这么个活生生的人,他办不到。
“你他妈的不会在这个时候犯sheng母病吧?”小黄毛一把夺过他的枪,“看着,给你表演一手什么叫技多不压身。”
“啥?”
就听到“崩”的一声,小黄毛直直倒了下去。
鲜血沿着他的眉骨流下,惨不忍睹,他一边痛的发抖,一边抬手比了个“耶”,牛逼坏了。
周乾无言,抬头看向右前方的夜空,安静等待被安排。
……
……
再一次醒来,天空将黑未黑,墨云如海浪一般翻滚,时间恢复到了17:00。
周乾一身白色睡裙,重新站回原点,他看着前边的黑色肌肉车,没有马上过去,视线描画着它的形状。
位置一样,角度一样,连后轮胎微微倾斜的模样都一样。
一切变回原样,除了他所带着的记忆。
以及,之前所出现的那块光板也没有再出现了,他还以为会带回来的。
算了,不想这些,时间紧迫。
周乾去捡石头,而后跟之前一样的操作,先砸石头让对方措手不及,再一把将人从车里拽出来,夺下枪。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马上上车,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小司机,周乾举起手里的枪,说道:“你是哪的人?”
话音才落,小司机竟然直接凶狠的扑了上来,对着他便张开嘴巴,说咬就咬。
周乾压根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命和凶残,想回手也来不及,小司机发了狠劲,手脚并用,去夺周乾的枪,手枪走火,对着空气“砰”的开了一下。
虽然小司机表现暴躁,进攻力强,但继续扭打下去,胜负还不一定是谁,只是,时间是个大问题。
所以,周乾最快速度做出决定,直接放弃抵抗,把枪交给对方,于是很快,他被“砰”的一声,脑袋开花。
真他妈疼!
周乾倒地的时候简直绝望。
小司机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憎恶的上前几步,对着他又来了好几枪。
子弹清晰打入身体,虽然这种老式左轮手枪带动不了太明显的空腔效应,但也痛的扎实深刻。
意识消失前,周乾的最后一丝残念:小黄毛是怎么比出来一个“耶”的?
神他妈的“耶”……
……
……
重新醒来,周乾不废话了。
再度熟练的将小司机赶出车子,他这次直接举起手枪,牙一咬,心一狠,“砰”的一声,朝他的脑袋打去。
小司机临死前儒雅随和的问候了一下周乾的列祖列宗,凶狠的瞪着眼睛,原地去世。
风呼呼吹来,周乾在风中裙袂飞扬。
他垂下手,抬头看着周围世界。
没有变化,整个世界都没变化。
首先是梦境的时间不对,所以女孩和村民都可以排除。
其次,分不清年代的60岁老头和来自七八十年代的小司机的死亡都并未对梦境造成任何变动,所以也可以排除。
那么,很可能真的是那个白衣女人了。
不多耽搁,周乾立马上车,朝前面开去。
也许还有其他可能,但是目前的时间,他只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搏一搏。
同时还有一个困惑,那就是这个小司机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小司机非常恨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那种。
对于周乾而言,自身当然和这个小司机无冤无仇,唯一有牵连的,估计就是现在的身份。
他进入这个梦境之后,所代表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身上这身睡裙,又代表什么?
看了下时间,越来越不够了。
各种念头在周乾的脑袋里面碰撞交织着。
然而,等将车子以最快速度开到前边幽林外时,他愕然发现,本该挂在那边高树下的白衣女人,不见了!
大树下只有一条清幽幽飘荡在暮色里的白色长布。
树林幽深不见人影,周乾的心一沉,打开车门,拿着枪出来。
人呢?
真的是她?
“这里!”树林深处忽然响起一个压抑的人声。
周乾转眸望去,吓了一大跳。
小黄毛扛着白衣女人,焦急的冲他抬手乱挥。
“快过来呀!”小黄毛低声叫道,“愣着干什么呢,过来!”
周乾握紧枪支,抬头边打量四周,边进入幽林,朝小黄毛跑去。
“你看!”未等他过去,小黄毛伸手指向另外一边,说道,“你看那!”
随着小黄毛朝向那边,被他扛在肩上的白衣女人转了半圈,头部恰好对准周乾。
白衣女人抬起头望来,脸上腐烂的并不算多严重,好歹能看清表情,目光阴冷,同时又带笑,直勾勾的看着周乾。
周乾头皮发麻,哆嗦了下,离的远点。
“看什么?”周乾抬起头看去,顿时愣住。
树林深处的巨大空地上,有一棵繁盛茂密,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树。
榕树伸展而出的那些枝桠,像是怪物张开的庞大爪牙,那些枝桠下,近百个白衣女人挂在下边,夜风里摇摇晃晃,惨白诡异。
随着周乾望去,她们纷纷抬起头看来,跟小黄毛身上扛着的女人一样,笑容阴冷,目光尖锐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