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上,红绸飘零,虽只有一抹,但那血色之红依旧冷人心惊而胆颤!
木上红,
头点地!
这是兵家的暗号,红色暗杀令,如是不出意外,那红绸上应写着陈天骄的大名。
“架!”
一点红无情的抽打马背,将车子赶得飞起,厢内的张小姐和丫鬟颠得腚痛。
“小姐,我担心姑爷!”丫鬟总喜欢努着嘴儿说话,那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惊恐和忐忑。
张小姐紧捏着她的手,闭目祈祷了片刻,而后摸着丫鬟的头发:“豆儿,昨夜庙里,你都忘了,往后别姑爷姑爷叫,跟我一起,喊相公,他身世都未曾说与我们,可不许出了意外!”
“呜呜呜……”
树林间,骤然响起几声牛角号响,驱车的一点红神情一震,往马背上凌空翻起,落在树杈上,瞧见雪地上有个黑影,嗖的一声飘过去,双膝跪地,嘴上喊道:
“钜子深夜召唤,不知所谓何事?”
来人一声漆黑,又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实在是瞧不出样貌,但他五短身材,腰上吊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如此打扮,放眼大唐恐怕也只有兵家钜子孙上刑了。
“天机图得手没有?”
背对着一点红,孙上刑哽咽着喉咙,发出鬼哭似的声音,那腰上吊着匕首更是被寒风吹得摇摆不定。
“钜子,陈天骄十分顽固,请多容我些时间!”
天虽冷,一点红后背上却在冒汗,话才说完,一抹寒光从脖子上划过,抬手一摸,却是皮开肉绽渗出了血,好在筋骨无伤。
“哼!”
孙上刑转身过来:
“我杀你,易如反掌,若敢耍花样,你纵有九天玄女之貌,老夫也绝对不会手软,三日后,带天机图和他的人头来见我,滚!”
“属下告退,钜子保重身子!”
一点红恭敬磕头,拜了三拜,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等抬头去看,那孙上刑已经去得无踪无影,四下只有飘落的残雪和枯叶。
杀陈天骄,很容易,
可要套出天机图却很难!
踩着深过脚踝的积雪,一点红苦恼的回到马车上,掀开帘子,问那张小姐说:
“你相公究竟是何人?”
“为何要告诉你,想知道,自己是问!”
张小姐兴许是吃醋,兴许是担心她对陈天骄不利,别着脸,冷言回了一声,而后跟豆儿依偎着,不再理会一点红。
一点红苦涩发笑,扬鞭驱马:
“原来是大户人家小姐,连杀手都不惧了,不错……架……”
高呼一声,惊得林间几只鸟儿飞起,那马车瞬间纵跃出去,延着原路返回,等子时才瞧见倒地的陈天骄。
雪上血,张小姐与豆儿焦急的冲上去,将他扶起来,又是捏肩,又是拍脸,一点红试探了鼻息,往头上拨了一根秀发,放在他鼻孔里搅了搅。
“啊切!”
喷嚏意面呼来,溅得一点红满脸口水,她脸一沉,啷呛一声抽出匕首,贴上陈天骄的咽喉:
“小子可恨,找死吗?”
“姐姐,我娘说,找老婆,找媳妇儿,找小妾都可以,就是不能找死,怎么,你就那么希望我死!”
陈天骄伸了个懒腰,抬手挡开脖子上匕首,扶着树干站起来,张小姐和丫鬟急忙上来扶着他,且异口同声说道:
“相公,你没事吧!”
“只是醉了,无大碍,一点红,我问你话呢,你真想我死?”
陈天骄满脸坏笑,两脚踩着薄凉的长刀,毫无戒备的瞧着那一点红。
以前每次任务,皆是手起刀落,今次却踌躇难定,一点红十分矛盾,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天骄,手腕一翻,藏匿了匕首,往后靠在树上,泛着灵动的眼神问:
“你究竟是何人,怎有如此酒量,今日不杀你,是念你昨夜一张烧饼和今日舍身相救,我是杀手,杀人乃天职所在……”
古人,但凡有些本事的,只怕都是一个德行,说话的时候,两眼望天,双手负背,哔叨哔叨的,没完没了,陈天骄急忙抬手,打住她:
“行了,举手之劳,不必念念不忘,对我有好感就是有好感,我一个未来人,智勇非你能揣测!”
“未来,那是哪里?”
三人异口同声,诧异而问,那一点红且又两眼望天:“蓬莱我知,未城也去过,却从未听说有过未来的地方,你需要胡言乱语!”
陈天骄招了招手,让她三人靠近了些:“明天知道吧,我来自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总之是很多个明天以后的人,明白没?”
三人皆是摇头:“不明白!”
这就难办了,陈天骄歪头想了想:“昨天叫过去,明天叫未来,再不明白,我也没办法!”
一点红像是明白了一些,眼里闪出杀气,蹙眉质问:“你不属于这个时空,怎么来的,就该怎么回去,扰乱时刻,会有天灾!”
回去?
陈天骄瞧着她呵呵发笑,抬手往她肩膀上拍了拍:“美女,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回去,说实话,此地我真住不习惯,没有电脑手机,没有网络,上厕所还用树棍子,最要命的是动不动要死要活,你说说看,怎么回去?”
怎的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呢,什么电脑手机,闻所未闻!
丫鬟戳了戳他的腰杆子,努着嘴儿说:“相公,我可不管什么公鸡木鸡,猪脑狗脑的,你不许离开我跟小姐,谁要赶呢回去,我就跟她拼命!”
说完,丫鬟攥着拳头,瞪起生气的眼睛瞧戳一点红,一旁的张小姐也点头附和道:
“对,不管你是过去来的,还是未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走!”
她像是担心陈天骄会飞走,骤然拽着他的胳膊,
一点红摇头发笑,手腕翻转,匕首瞬间上手,瞧着圆润的指甲,她一边削,一边笑着说道:
“恩爱,好恩爱,陈天骄,若我以她俩性命,问你要天机图,你该当如是?”
“哼,你杀了她们,然后再杀了我!”陈天骄剑眉蹙起,足下一挑,那薄凉的长刀啷呛一声飞起,反手一抓,扯着刀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