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到龙门,陈天骄是为了薛仁贵,想不到半道上撞见了,那欣喜之情好比是钓了一条三十多斤的青鱼。
周青搔首,面露难堪之色,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无奈之下,只好弯腰去捡长枪,嘴里小声嘀咕着:
“哎,大哥病了!”
病了?
陈天骄上前两步,抓着周青的手,急躁道:“什么病,可是能救治?”
“不知道呢,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现在还等着我等抢些粮食回去下锅,哎!”
周青也是性情中人,见陈天骄热情忠义,当下也不再隐瞒,将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前些日去投军,被那军官吓出冷汗,薛礼到现在都不曾起床过。
平辽王,可不能窝在山野间死了,得救他!
想了想,陈青峰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说道:“马车里有我的家眷,你且带回山,喊上个兄弟,领我去见薛礼,他这病,我能医!”
周青激动万分,哐唧一声跪下来,对着陈天骄不停的磕头,那模样绝对是诚恳至极。
几番推辞后,周青喊出李庆红,而后跨上马,前去寻找马车,陈天骄跟着李庆红,驱赶着十几匹骡子,往右边的小路上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山脚后才停下来。
李庆红身材高大,着了粗布麻衣,年后虽然回暖,但也冷得很,他却是光着两只膀子,敲开一处窑洞,闷声喊了句:
“嫂嫂,我带了郎中回来瞧大哥!”
嗯呀~
扯开了几根栏杆,里面走来一位打着发髻的妇人,她虽是穿得破烂,可容姿仍旧是上乘,见陈天骄满脸胡须拉渣,不由得俏眉上扬,开口道:
“努家五米下锅,只怕瞧不郎中了,庆红,且让先生去吧,别误了事情!”
眼前女子,应是薛仁贵老婆,相传她本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现在来看,历史传闻一点不假。
陈天骄作了一揖:“敢问嫂夫人可是河东柳家,金花小姐吗?”
柳金花有些吃惊:初次见面,这人怎知道来历姓名,难道是爹爹心痛女儿,差人来?
侧身闪过,作揖请陈天骄进屋,嘴上欢喜说道:“我爹爹近来可好,劳烦先生回去带些话,就说女儿不孝了!”
陈天骄四处打量着,见窑里昏暗无比,家伙事儿也少得可怜,可谓是家徒四壁了,他回头过来,往怀里摸出几个金子,塞给柳金花说:
“嫂夫人,我路过此地,并非你父亲派来,这些金子你且收着,待我瞧瞧薛大哥!”
柳金花有些糊涂,反身瞧着李庆红:“这……”
“嫂子,这是义举,你且收下,等大哥病情好转,他还会引荐我等去军中效力呢!”李庆红一边说,一边搬了把椅子往床前,伸手摸了摸薛仁贵额头,见烫得很,急忙回头说:“嫂子,快抓雪进来,大哥又发烫了!”
陈天骄急忙上前,摇头说:“不可,他这是心病,去烧些开水,泡毛巾敷头,我与他聊聊,说不定就见好!”
薛仁贵睁开眼,见家里来了陌生人,急得想翻身坐起,伸手抓着李庆红的胳膊,无力道:“不知壮士来了,实在是惭愧,不能起身相迎!”
陈天骄伸过手,猛的将他身上被子掀开,指着鼻子就骂:“你真是个窝囊废,三十好几了,还窝在家里睡觉,人人说你是个英雄好汉,我瞧着你就是个垃圾!”
李庆红一愣,侧过来:“你骂谁呢,爷爷我撕了你!”
“哼!”陈天骄冷哼一声,满脸皆是讥讽之色:“怎么着,还要靠小弟给你出头,我不远万里到龙门,就是要来骂骂你这欺世盗名之徒,然后杀了你,霸了你老婆!”
“欺人太甚!”
李庆红怒骂一声,两手往腰间猛拽,扯出刺眼的软剑,刷刷两声,往陈天骄咽喉刺了过去。
“住……住手……”
床上的薛仁贵忽然抬起手,张嘴喊住李庆红,瞪着陈天骄的眼似是要冒出火来:“壮士,你可以辱我,骂我,甚至于打我,或者一刀了我,但你不该侮我娘子!”
说罢,他斜眼看着李庆红:“扶我起来,待我教训这狂妄之徒!”
陈天骄歪过脑袋,瞧了瞧柳金花,嘴角上划过一抹诡笑,嗖的一声窜过去,骤然捉住柳金花的手,而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就是个怂包,懦夫,现在我说得算,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柳小姐跟着你,也是叫猪糟蹋了!”
这话一出,那薛仁贵是火冒三丈,噌的一声,往病床上窜起,也不穿衣服鞋子,抡起大拳头,呼呼往陈天骄脑壳上砸,嘴上骂道:
“好你个狂人,今日爷爷纵是身死,也得叫你粉身碎骨!”
来势汹汹,陈天骄急忙将柳金花扯到身前,抬手喊道:“慢着,要打,上外头去,屋里空间有限,我怕伤及无辜!”
说罢他装模作样,往柳金花脸上轻轻刮了一指头,而后将她猛的推开,闪身窜出窑洞。
薛仁贵气得不轻,噗呲一声,喷了口鲜血,扶着窑壁,跟着走了出去,那李庆红提着软剑,也想上前,柳金花却猛的将他拽住:
摇着头,小声说:“别打搅,这郎中是个神人,这般医病,天下罕见!”
医病?
李庆红有些愚钝,歪着脑壳说:“他如此无礼,怎就是医病了,我看就是居心不良,嫂子,别怕,待我去割了他脑袋回来下酒!”
柳金花张开双臂,挡住他:“你不想大哥病好吗,姑且信我一会,这人初次见我,便就知道我姓什名谁,家住何方,指不定是你大哥师傅派来的!”
虬髯客?
李庆红吃了一惊,回想陈天骄胡须拉渣的模样,倒还真有些虬髯客的影子,莫非真是那老神仙来救命了?
想到这里,他收了软剑,瞧着嫂嫂道:“大哥身体不好,咱们也得去照顾,别给他打死了!”
他说得不无道理,柳金花想了想,指着床底下道:“也是,将你大哥的兵器带上,他许久不曾打斗了,活动筋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