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我,我却暗藏私心,险些酿成大祸!”
想到这里,玄奘真是惭愧无比,眼眉低垂,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竖起手掌念道:
“阿弥陀佛,贫僧这就替你朗诵,你且记住!”
陈天骄打起十二分精神,竖着两耳仔细聆听,可才得两句,他就一脸苦相,摇手说:
“大师,怎么是梵文,能直接翻译给我吗?”
“也罢!”玄奘起身穿好衣服,束好腰带,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见外头死一般寂静,他这才回头过来,露出皓齿说:
“武学之道,贫僧也略知一二,我见你懂些拳脚,不妨先拆几招!”
陈天骄眉头凝聚,暗暗寻思起来:玄奘西去,那孙猴子铁定是子无须有,人世险恶,路途遥远,这可绝对不是慈心能做到!
念及如此,他便起身,学着古人的模样,先抱拳说了声:“请赐教!”
话落,骤然上前,拳头贴着他的胸口,滋的一声冲往下巴,左手同时也不闲着,护在胸前防备。
散打精髓,在于爆发力,一切招式只为击倒对手,这一拳,陈天骄自认玄奘无法承受,所以暗收了两成力。
岂知眼前一晃,拳头落空,玄奘已是不知飘向哪里,不等他回神,嗖的一声,玄奘又落在原地。
暗自吃了一惊,陈天骄跳闪后退:好快的身法,竟连衣服都摸不到?
犟脾气上来,他很是不服,大吼一声,拳脚呜呜生风,再次欺身攻去,上路攻脸,下路攻双腿,嘴里更是呀呀乱叫。
玄奘嘴角上溢出笑来,袖子一挥,竟是从陈天骄头顶上掠了过去,不等他回头过来追打,抬手便说:
“够了,你只得一股子牛劲,佛道本是同源,这天机图讲究是运气之法,大乘者当真可随风而起,你且坐好,待我打通你奇经八脉!”
陈天骄有些惊喜,收了势,合掌作揖,而后老实坐下来,满心都是兴奋!
玄奘挽起衣袖,气场骤然爆发,两手忽左忽右,向陈天骄身上打去,嘴里也念起天机图的行宫路线和运气法门,一翻闹腾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满头大汗停了下来。
“你姑且试试看,但凡能提起一丝气,他日必有所成!”
瞧着桌上放了些饭菜,玄奘一边说,一边扯了个馒头过来,咬了一口又皱起眉头:
“也不放点肉沫子,这般吃,要噎死人!”
陈天骄深吸一口气,两手自中往上提,但觉到丹田处有一丝微热,也不知是运之气还是胃胀气,咧嘴笑道:
“多谢大师成全,不过你是和尚,能吃肉吗?”
“不吃肉,我能长这么白白胖胖的,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偶尔吃些也是无妨!”
玄奘吞了几口馒头,走到陈天骄身后蹲下来,伸出两指搭在他手腕上,感受着脉搏,皱眉又补充了一句:
“施主方才说给贫僧指路,不知所指何处?”
陈天骄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师,你的梦想在西方,去找李世民,让他资助你西去,他日归来,必定是万民敬仰,诸子百家,这也是你为佛家出头的唯一机会!”
玄奘有些惊讶:怎的如我心中所想一样,这小子究竟是哪路神仙,莫非才见天机图就窥见了天机,不大可能吧?
合上手掌:“倘若皇帝陛下阻拦呢?”
陈天骄眉头猛的往上扬:
“那也要去,他就是砍你,你也要去,为了梦想,你要不择手段!”
玄奘一震,眼里闪出一丝妒忌:“好一个不择手段,施主之言,贫僧定会牢记于心,请赎贫僧斗胆,敢问你的梦想又在哪里?”
若是以前,陈天骄定会告诉他,是世界散打冠军,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发现梦想过于奢华,唯一能追求的就是活下去。
“大师,我若说是活下去,你只怕不信了!”
玄奘十分豪迈,衣袖一挥,一股子冷风吹开门:“信,为何不信,去拿些酒肉来,贫僧与你畅谈三日再上路!”
这等好事,陈天骄正求知不得,回身跑到客厅,见吃的就拿,虏了好大一盆子过来。
此后几日,陈天骄不是跟他切磋拳脚就是讨论武学,从鸡鸣到午夜都不舍得休息,你来我往不知道多少回,最后竟也能从玄奘手下过几招!
第三日夜里,玄奘借故上茅厕,不辞而别,陈天骄无聊至极,只好坐在柴房门口呼吸吐纳,才行了一周天,耳边就听到丫鬟的声音。
“小姐,小声点,别叫老爷瞧到了!”
先是嗅到一股幽香,呛得鼻子里痒得厉害,陈天骄“啊切”一声,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见小姐正瞧着自己,慌忙爬起来:
“小姐,深夜造访,可是有事与我说吗?”
小姐婀娜,走起路来幽香阵阵,瞧了一眼柴房,径直进去,回头道了一句:
“且进来吧,外头风大,豆儿,你也来,我们三个围在一起暖和!”
三个围在一起?
古“围”,有抱的意思,陈天骄大为惊恐,扶着门关好以后,瞅着小姐说:
“小姐,三人围,怕是不妥吧,你要是瞧不上我,就留下丫鬟下来,先回屋睡吧!”
那小姐却是呵呵一笑,走到床边坐下:
“美不死你,豆儿跟我情同姐妹,岂能留下陪你,为问你,前些日老千岁要我扶琴助兴,你为何要阻拦?”
陈天骄摸了摸冰冷的脸颊:“哦,你既是我老婆,只能为我一人摇琴,别说陈咬金那个棒槌,就是李世民都不行!”
小姐有些吃惊:不过摇琴而已,他反应怎的如此激烈?
“咚!”
屋顶上,也不知什么东西落下来,惊得三人皆是抬头,耳边忽然一声战马狂啸,接着便是纷乱的蹄踏声,震得整间屋子瑟瑟发抖!
陈天骄大惊失色,急忙窜到油灯那里,噗一声吹了个漆黑。
“嘘,别出声,铁定是那棒槌报复来了,我先去瞧瞧!”
吩咐两句,他蹑足到门边,才抬眼,只见宅门豁然飞了进来。
“冲啊!”
“杀啊!”
“与我屠了张家,连猪狗都不要放过!”
不知来了多少凶恶大汉,他们捏着刀,潮水般往宅内挤,一时间杀声震天,宅内鸡飞狗跳!
瞧着他们腰上的虎皮小裙,陈天骄暗叫不好:只怕是胡汗中同党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