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早,才到戌时!
行馆中,食客不少,各色江湖人围在一起,有的吹牛,有的亮刀剑吓唬人,有的搂着俏奴捏脸蛋儿。
门外,忽然窜进三十多黑衣大汉,领头的正是被李剑山怂恿的胖刀客,他怒目而视,甩刀剁了两张桌子,盛气凌人的大吼:
“谁是陈天骄?”
陈天骄本想先舒服畅快一番,而后再起身吃宵夜,听到有人喊叫,顿时打了个激灵,急忙将才解开的腰带绑好,往枕头下扯来薄凉的长刀,竖起手指贴在唇上,小声说:
“小姐,豆儿,你们躲在床底,不见我来喊,千万别出来!”
说完,他三两步窜到门边,一抹刀光往窗户纸上晃来,惊得他急忙蹲下,满心疑惑道:
“他们怎么知道我叫陈天骄,难道真是虬髯客借刀杀人?”
才想起,门上噗呲一声,一杆红缨枪头挑进来,上下搅动,弄得木屑横飞,他也急得手腕一翻,长刀隔着门横切出去。
“呛!”
“啊!”
那门板子甚薄,长刀划破,往外割了俩人的脚,趁着哀嚎声,就地滚了出去,手中刀胡乱飞砍。
“乓乓乓!”
一阵金属交击,火星四溅,简易的楼梯上骤然喊叫一声:“是他,给我拿下,留了活口,别弄死了!”
“滋滋滋!”
话语才落,十几个大汉如同灵猴,含着短刀,往柱子上攀爬上来,虎视眈眈的将陈天骄围在当中。
这些人,无一不是目露凶光!
陈天骄皱着剑眉,长刀护在胸前,瞧着那个胖刀客,警惕的喊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拿我?”
“不妨告诉你,我乃兵家行馆之主,常平是也,交出天机图,可饶你不死!”
依仗人多,胖刀客不将陈天骄放在眼里,手中刀背磕在楼道上吧嗒吧嗒响,指着他的鼻子,道出名号来。
陈天骄豁的一声,长刀指了过去,怒骂吼道:“要图没有,要命,过来拿!”
说罢,两脚嘣哒而起,左右跳闪不定,瞧着面前那猥琐的刺客,挥刀就砍,嘴上骂道:
“兵者,诡也,果真是一帮子见不得人的刺客,吃爷爷一刀!”
匕首对长刀,面前那人自知不敌,脑壳一歪,双手合掌,往那白刃上包过来:“叫你瞧瞧空手夺白刃!”
嗖!
一声脆响,刀刃居然让他两只肉掌夹住,陈天骄急得飞起一脚,往他下巴上踢了过去。
“啊!”
那人躲闪不急,嘴里磕得血丝飞溅,往后倒退三步才站稳,一旁的常平抬手一挥:
“都给我上,活的抓不上,剁死也成!”
这一声喊,刀枪棍棒齐杀过来,陈天骄哪见过这般阵势,吓得一个驴打滚,落往旁边客房门边!
“刺”
也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抹绿烟,十几个围攻之人惊得纷纷后退,常平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往楼下斜了一眼:
“哦,阴阳家也有人在此吗,下去几个,一并宰了!”
一时间,三个大汉翻身跳下去,抡着刀,遇人就抹脖子,弄得行馆里鸡飞狗跳,人声喧哗!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帮刺客!”
“欺人太甚,当我过江龙好欺负吗!”
“妈的个把子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楼下,众多江湖人愤怒而起,与兵家刺客纠缠在一起,打得乒乓之声震耳发聩。
二楼,陈天骄身后的房间里忽然窜来一抹红,等站稳了,他这才瞧见是个遮了半张脸的红衣小姐。
虽说天寒地冻,她却摇着一把香扇,身穿的红绸也薄得要命,隐约能瞧见凝脂般的肌肤。
“你等杀人越货,我犯不着管,但惊了我休息就是不行!”
陈天骄匆忙爬起来,红衣小姐身上忽然窜来一股清香,惹得他喉结频动,连连吞了不少口水。
“我道是谁,原来是阴阳家里的叛徒一点红,识相给我滚开,莫叫爷爷几个抓了你剥了衣服,废了你这一声好肉!”
“放肆!”红衣小姐唰的一声展开扇子,一股幽绿的烟雾直飞常平。
阴阳家善于毒,常平那敢小觑,只得扯过一人挡住。
“啊!”
那人尚未明白过来,脸上绿成了湖水,惨叫一声便人事不知。
时逢乱世,也顾不上仁义道德,陈天骄闪进客房,往床底下拉出小姐和豆儿,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才落地,房间里一阵打斗声,一抹红影也跟着落了下来,他吃惊不小,急忙伸手去接。
红衣小姐肩膀上被割了一刀,血流不止!
“上马车!”陈天骄大喊一声,将她丢到马车上,翻身上了马背:“架!”
李剑山挑开帘子,瞧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暗自嘀咕道:“真是饭桶,几十人拿不住一个小子!”
“哦,剑山兄,你这热闹瞧得倒是不错!”
房门未开,身后却忽然多了一个人,听这阴森的口吻,李剑山侧脸过来笑了笑:
“如此身法,恐怕只有上刑兄了,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手呢?”
上刑很神秘,穿蓑衣,带斗笠,勾着头,瞧不见是何样貌,他靠在柱子上,阴森的说道:
“若不是我出手,兵家三十人只怕全遭一点红毒手了!”
李剑山提起酒壶,往樽里滋滋的填了些美酒,抿嘴道:“哦,阴阳家的一点红也来了,与你一桩交易如何?”
上刑走上来,双膝跪地,取了酒樽,一口喝干道:“你知道我的价钱,非百金不见血,无千金不割头!”
“我予你万金,买马车上所有人头!”李剑山提壶,边斟酒边说道:
“兵家,乃普天之下最大的暗杀组织,只问钱,不问理由,那一点红已经叛逃阴阳家,此刻应是你安排的棋子吧!”
“哈哈哈哈……”
上刑忽然大笑起来,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奇丑的脸:
“不愧是墨家钜子,这一招棋居然被你看穿,我本想她去挑了白虎将星,遇上虬髯客后人才临时变卦!”
“来,为你的阴险干杯!”李剑山横眉冷眼对之,仰头干了一樽酒,拍手就喊道:“来人,给上大人呼来两个唱子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