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疑团在江辰的脑中飞过,沉吟道:“既然有缺月这样的组织存在,应该逃不过道门的耳目吧,难道道门会坐视它的发展?”
“事实上道门与缺月之间有过一次正面冲突,当时被誉为道门第一宗师,全真派掌门玄诚老道与缺月的一名长老相约斗法,有幸观战的只有被并称为道门五大宗师的天师掌门清阳真人、崆峒掌门鑫元子、茅山长老灵武老道和华山掌门栖云子。此战的胜负如何,无人可知,五大宗师对此也都是闭口不言,但想来道门应该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之后道门对缺月的行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那位缺月的长老,多半也受了些伤损,否则也不会给胡家定下十年之期。”天狐夫人娓娓道来,着实让江辰心中翻起了不小的浪。
能与道门第一宗师打成平手,实力可见非同一般,且还只是那个神秘的首领座下一名长老,这样看来,那个神秘的首领,怕不是将要踏入合道的境界了。
萧蔷适时的捧上美味的饭菜,暂时缓解了屋中的沉重。几人围在桌前用饭,虽然萧蔷的手艺无可挑剔,饭菜也是色香味俱全,但由于心中有太多的谜团,江辰显得有点食不知味。萧蔷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天狐夫人只是浅尝几口便停箸,更多的时候,带着恬淡而幸福的笑容,看着萧蔷频频为江辰布菜,看着江辰来者不拒的吃光每一口食物。
饭毕,萧蔷为江辰在隔壁的客房准备好床铺,便各自回房就寝。
躺在床上,望着被雪倒映的一片银光的房顶,江辰久久无法入眠。
最后映入眼帘,爷爷那惊天一击,虽然重伤,但根据江辰的判断,爷爷全盛的修为,起码也在不死虚境,若要伤他,那么对方的实力应该高出他许多。目前看来,道门五大宗师最有可能,若非事先得到消息,怎么会在爷爷受伤之后立刻找上门来?除了五大宗师,这个缺月的首领也同样有嫌疑,统合邪道的野心,与道门比肩,甚至超越五大宗师的实力,觊觎胡家秘典,若说他为了得到玄元玉简而出手打伤爷爷,也是有可能的。
对!还有那个巫门后裔,何其恐怖,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那种缥缈的感觉,绝对有着形虚阶段的实力。可他为什么要带走周颖雪这样一个凡人呢?他跟周嘉成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约定?
周嘉成被柳蝰他们带走,可精灵府中并没有发现周嘉成的影子,他究竟是落在了缺月的手里,还是仍在柳蝰他们的控制中呢?
胡三太爷说精灵府中有奸细,江辰也有这种感觉,并且这奸细恐怕还不是混入精灵府的其他妖族或邪道修士。五十年前爷爷重创四大家族,这对道门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他们没有理由放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消息被四大家族封闭了,奸细必然出在四大家族之中。
白家与胡家同处北方,北方精灵府遭受攻击,白家也损失惨重,白家应该不会是。柳家和黄家在南方,但是,以柳家的骄傲,必然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与道门为伍。剩下的就只有灰家和黄家了,黄家以诡诈著称,灰家实力最弱,想来能行这种卑鄙之事的必在他们两家之中。
如今形势,当真是犹如乱麻,毫无头绪。江辰一拍脑门,形势再混乱,与自己又有何干?自己要做的只是报仇而已,灰家、青龙寺、天师、华山、全真,只要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让他们品尝比自己多千倍万倍的痛苦便足够了,其他的,那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甩掉脑中的千头万绪,江辰强迫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直到刺目的阳光照进屋子,江辰推开门,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到自然醒了,这感觉竟是久违的畅快,还是凡人的日子好啊!江辰心中有了这样的感慨。
萧蔷匆匆打来了温泉水,让江辰洗去脸上的惺忪。
洗漱完,用过早饭,在天狐夫人嫣然笑意的注视下,江辰被姐妹俩强行的套进了一件貂裘之中。姐妹俩倒是不耽误,昨夜就向夫人打听好了万年冰蟾的栖身之所,今天就要出发去寻找万年冰蟾。江辰如今是凡人之体,如何经受的住长白山巅的寒冷,姐妹俩连夜赶制了貂裘,为江辰抵御严寒。
这件貂裘极是合身,里面更被姐妹俩细心的加入了一道小型阵法,用以升温,在这地气暖和的屋子里,刚穿上身,江辰额上就已经微微见汗。
天狐夫人浅浅一笑,道:“本该与你们同去的,只是缺月之约转眼即到,我毕竟还是胡家的人,不能置身事外,你们多加小心。”
江辰分明能感觉到她的笑容下面藏着一抹极淡的寥落,她恐怕已经有了为胡家献身的觉悟,江辰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显得苍白。
夫人转而对姐妹俩道:“他就拜托你们了,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姐妹俩双双点头。
天狐夫人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漆黑的木盒,交到萧蔷手中,“冰蟾藏身玄冰之中,万年玄冰,刀剑法宝皆难破开,但它喜食雪蛛,你们可以拿盒中的雪蛛诱它出来,雪蛛毒性霸烈,千万当心。”
想了想,再没有什么交代的,夫人将三人送至院门,目送着三人向远处的长白山巅出发。直到走出很远,江辰回望时,依旧能看见她倚门而立的身影。
为了加快速度,姐妹俩轮流带着江辰飞遁,林海雪原,转眼即过,不到日落,三人便已来到万仞之巅。放眼望去,云海滚滚,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真如到了天宫仙境一般。
不过,这山巅极大,下面的万年玄冰少说也有数丈之厚,要在哪里投下诱饵,倒是个问题,姐妹俩一点一点的仔细搜索,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直到月明星稀,三人来到北面一处陡峭的山崖前,始终蛰伏在江辰丹田附近的蛊王,突然被什么吸引,全身跳动了一下。
江辰有所惊觉,立刻就让两姐妹在这里放下雪蛛诱饵,三人退出数丈,藏在雪地中静静的等待。
这一等,感觉都快要天荒地老,江辰的手脚都有点僵硬了。
“咕呱”,一声鸣叫,就算是在罡风凛冽的山巅上,也能透过呼啸的风,清晰的传进江辰的耳中。
三人赶紧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冰蟾。
不多时,一个小光点,慢慢的从积雪中爬将出来。江辰现在的目力远不及之前,费了老大的劲,才隐约看清了那东西。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万年冰蟾,号称“万年”,身量却只有巴掌大小,竟还不及雪蛛的一半。全身碧油油,就像是通体的翡翠雕琢而成,光滑莹润。背上却不似蟾蜍那般,反而有点点星光,在夜色中,异常明亮。
不愧是毒皇,冰蟾刚从雪中爬出,原本昂扬不可一世的雪蛛,竟然像是遇见了天敌,整个身躯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固定它的丝带,逃离危险,一边挣扎,一边还从尾部快速的释放出大量的蛛丝。
这些蛛丝,有筷子粗细,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都不一定能砍断。可这些透明的蛛丝刚一触碰到冰蟾的身体,就像是猪油碰上了烙铁,瞬间融化,根本阻隔不了冰蟾的行动。
冰蟾就这样慢悠悠的挪动着身体,口中不断的发出鸣叫,一声接一声,就像是一个财迷看着眼前的金山,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样。
眼见蛛丝对冰蟾无效,自己又挣脱不开身上的丝带,雪蛛只好做那困兽之斗,张牙舞爪,身前两足昂扬而起。
冰蟾突然停住了身形,脑袋上两只黑珍珠也似的眼珠转动,盯视着雪蛛,嘴巴张开,粉色的长舌遥遥划过两尺,牢牢的黏住雪蛛的腹腔。雪蛛像是被蝎尾蜇了一般,四只后足齐齐用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然而,它还是没能挣脱冰蟾的舌头,眨眼间就被拉到了冰蟾身前,那条被法力加持,雪蛛都无法挣断的丝带,在冰蟾面前不堪一击,轻而易举的就被拉断。
雪蛛眼见自己即将落入冰蟾口中,奋力的扭动上身,张开大口,一对剧毒的毒牙狠狠的刺在冰蟾的背上。
冰蟾却是完全不为所动,腹部一个鼓胀,轻轻发出一声鸣叫,一口便钳在了雪蛛的胸腹之间,没有牙齿的嘴巴闭合,雪蛛竟然生生被咬做了两段。冰蟾又发出一声轻叫,舌头轻轻一粘,一段雪蛛的身体就被送入了口中。
冰蟾口中的黏液似乎有极强的腐蚀性,偌大的雪蛛躯体刚进入口中,不见冰蟾有任何动作,那躯体就在它口中快速的融化成了液体,轻松的吞进腹中。
就是现在!不等冰蟾享受完所有的食物,萧蔷手中捏动印诀,双掌一合,雪蛛身下提前布置的禁法瞬间发动,一层土黄色的光幕包裹了冰蟾身周丈余方圆,连同地上雪蛛的残躯和积雪,统统摄入其中,指尖微挑,光幕脱离地面,悬在空中,不让冰蟾有半点逃跑的机会。
萧蔷眉眼见笑,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困住了冰蟾。
“咕呱”,可还不等她的笑容完全展开,冰蟾的肚子鼓胀到几乎透明,一声鸣叫响彻山巅,声势竟是前所未有的浩大。
江辰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蛊王,像是被惊扰,一阵乱颤,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冰蟾口中喷出一团五彩烟雾,初始只有鸡蛋大小,凝若实质,转眼就散为海碗一般,像云彩一样飘飘忽忽。而那包裹冰蟾的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被侵蚀,最后化为点点尘埃。
“公子?!”
萧蔷正要催动法力,重新发动禁法,身边一道人影电闪而出,赶忙惊呼。
江辰看的清楚,普通的禁法根本抵挡不住冰蟾的五毒烟瘴,难怪邪修想抓冰蟾炼宝,这五毒烟瘴确实是法力真元的克星,沾上分毫就完全失了作用,要真将这五毒烟瘴凝练,斗法之时放将出来,任你何种法宝,都是不惧。
禁法困不住冰蟾,若让冰蟾落地,钻进玄冰之中,那就休想再轻易找到。江辰顾不得其他,一个翻身就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冰蟾刚落地,江辰就冲到它身前一丈之地,冰蟾大叫一声,转身就要钻进雪中,江辰顺势又向前跨出一步。
突然,冰蟾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堪堪的停住身形,两足挪动,身子横摆,一只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盯视着江辰丹田的位置。
江辰不敢再动,立定原地,也小心翼翼的盯着冰蟾。
“咕呱”,冰蟾鼓动肚子,又是一声鸣叫,叫声中没有惊慌,反而有一股挑衅的味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江辰感觉体内的蛊王蠢蠢欲动,焦躁的在丹田附近打转,似是忍耐不住对方的叫阵,想要出来一决高下,又舍不得眼前的美食。
“咕呱”,冰蟾再一次发出了挑衅。
蛊王又是一阵来回翻飞。
江辰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就像以前在电视中看到的剧情一般,两军对垒,城下一员虎将横刀立马,大喝一声“无胆鼠辈,快快下来受死!”,城头上的将军瞬间满脸涨红,被气的直跳脚,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
“咕呱”
三声叫罢,蛊王再也忍耐不住,江辰只觉丹田一股针刺的锐痛,一点豆大的金光透体而出,眨眼就飞到了冰蟾头顶。
蛊王从体内一出,江辰法力流转,运遍全身,脚下轻点,悠的退出几丈,落回到姐妹俩身边。
直到江辰回来,萧蔷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一个瞬间,她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人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远处看着蛊王和冰蟾对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对决,这样一走了之,还真是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