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翡冷翠亲眼目睹崩碎的泥塑里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面带微笑的问她是不是“翠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战战兢兢的答道:
“道……道…道爷是在跟我说话吗?”翡冷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少年,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少年虽然看起来面善,但人不可貌相,保不齐就是那个书中所说荒野洞窟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还有,“翠花”又是谁?我看起来像个村姑吗?”
看见翡冷翠一脸的错愕与惊疑,忘忧不置可否,前世今生这种事情于眼前已是凡人的她而言,还是太过虚无缥缈,于是他转向顾流深。
“道长,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到这荒郊野地,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吧?”
顾流深微微一笑。
“你我以道友相称才最是恰当不过。”顿了顿又说:
“不知道友可曾听说,中洲东极,有剑山!”
忘忧答道:“昔年我曾见《山海地藏(zang)经》中谈到:东之极,有山万仞。不知是否是道长口中的剑山。
顾流深微微一颔首。
“正是。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替我去见一个故人,他在剑山上等我很久了。”
“道友不肯再见故人,其中必有难言之处,忘忧愿竭力而为!”忘忧神情有些怔忪,像是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
修士之间的对话大都简短而含蓄,却总是包含凡人千言万语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个中情由。
“我问道百余年的微薄感悟和记忆,全在这“沧海一泪”之中,送给你,权当作为你饯行。”说罢顾流深也不管忘忧是否接受,食指朝忘忧额头上一点,一滴水珠旋即隐没在忘忧眉心处。
一大股纷繁错乱的意识流瞬间涌入忘忧的灵识,忘忧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良久,那股在忘忧脑海里乱钻的意识流终于平息了下来。忘忧缓缓睁开眼,面露难色的对顾流深说:
“道长你这又是何苦,既然眷念,何必……”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忘忧话还未说完,便惊诧的发现眼前顾流深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你能理解我的。”顾流深凄凉一笑,随即又说道:
“道友,我那故人性情古怪偏执,修为颇高,你此行要多加小心才是。”
“道长不必多虑,你帮我寻来翠花,了却一桩心愿,我字忘忧绝非知恩不报之人······”
忘忧话还未尽,便眼见顾流深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最后无影无踪,就像此方天地他不曾来过也不曾有过他一般……
“你能理解我的。”顾流深的最后一句话在翡冷翠耳畔回响。理解什么?翡冷翠心中十分好奇,但是眼前有件当务之急令她无暇顾及这修士之间的八卦。看着顾流深渐渐消失的身影,她内心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修士就可以不按常理出牌了么?一会儿从石头里蹦出来,一会儿又人间蒸发。老娘现在只想回家!你人间蒸发了我怎么办。”翡冷翠心中这样想着,表面上却佯装镇定。
“顾道爷是白日飞升了么,怎么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说完翡冷翠讪讪的笑了笑。顾流深突然的消失让她惊惧之余,手足无措,却又无可奈何。
“那个……道爷您神通广大,能不能送小女子重返家园,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说完这句话,翡冷翠感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顾道长本就一缕残魂,只是在人世间还留有牵挂,如今牵挂已了,于是魂飞魄散,往生极乐去了。”忘忧言及于此,目光清明澄澈,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顾道长传授给我的,乃是他生前的种种记忆,在他的记忆里,姑娘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未见父母,你虽不识我,却是我的故人,如今我将远行,你可愿同往。”
“去哪?”
“东极剑山。”
说罢忘忧转身便往洞外走,并不理会呆呆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翡冷翠。
“哦,忘了告诉你,这荒郊野外,老鼠的个头大得出奇,蛇也很多。”忘忧故作严肃转过身却一脸窃笑,他知道,翡冷翠最怕老鼠和蛇。
“我跟你走,你等等我,等等我……”
翡冷翠此刻作出决定毫不迟疑,赶忙跟了上去,连她自己都对那一刻的勇气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就身如浮萍,命如草芥漂泊无依。或许是因为世界那么大,她也想去看看。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她的确似曾相识。她唯唯诺诺试探着说:
“道爷,我们……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