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冰依旧如美人一样冷艳,南极的雪依旧如少女一样娇嫩,南极的天空依旧如女神一样高高在上。
寒风呼啸,雪花在一行人身上积了厚厚一层。严皙不顾同行人的催促,只是定定地站着,使劲儿眺望着他们离开的地方,眉眼间期待与失望像两根乱线一样交织。
严皙不停地对着身后的人说再等等,脚步却一点一点的在往后退,他看着远方被积雪埋没了的足迹和如帘子一般的飞雪,他收起了期待,他知道她不会来了……
而此时,曲星儿在寂静的房间里突然惊醒,她从未睡得如此沉过,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为什么都没有,外面如坟场一般寂静,曲星儿心里突然焦急起来,如火燎一般,顾不上整理缭乱的头发,直接就冲了出去,匆忙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潦草纷乱的漫天飞雪中……
厚重的积雪死死地缠着曲星儿的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曲星儿已经跑不动了,她直接无力地跪倒在柔软的白雪上喘着粗气,扯掉遮蔽风寒的口罩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她感觉自己的口腔和喉咙都仿佛结了冰一般。
突然,一丝隐隐约约的人声和脚步声传入曲星儿耳中,她抬头一看,飘渺的雪帘下,有几个身影渐渐浮现,然后越来越多,这些都是去送行的人。曲星儿垂下头,忍不住啜泣起来……
曲星儿没有回去,而是走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静静地站在外面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不断地浮现那一天和严皙一起坐在这儿的画面,她想象着严皙的爷爷来到这儿后的场景,想象着他脸上的兴奋,眼里的热情,还有激动得无处安放的手,她想象着严皙的爷爷如故事一般精彩的人生,又想象着严皙那如繁星一般璀璨的未来,她还想象着自己和严皙就像两条往相反方向前进的平行线,只有那一瞬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相遇了,但永远不会靠近。
曲星儿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刚巧来找自己的队长。
“星儿,这是严皙要我给你的。”
曲星儿从队长那儿接过了一个信封,摸的触感不像是装了一封信。
曲星儿回到房间后,打开信封,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照片,是那天和严皙聊天之前,严皙拍的照片,原来那天严皙不止拍了风景照,还拍了自己。
照片里,清澈如水的天空和水晶一般的冰山融为一体,洁白无瑕的雪地和粼粼发光的河流泾渭分明。一位少女坐在雪地里,发丝在风中飞扬,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川河流,眼里似乎有光。曲星儿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患有抑郁症、对未来几乎没有什么希望的人。曲星儿又翻看了其他照片,都是一些风景照了。
曲星儿又拿起了那张照片,端详了良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但心中又泛起了一丝苦涩。
照片里的那个女孩眼里发出的光是她向往的,似乎又是遥不可及的。
曲星儿闭上眼睛,依稀还能记得那天在甲班上遇到严皙,仿佛此时他就站在那里,浑身沐浴着清冷的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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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南极之旅已经接近尾声了,曲星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上了轮船,准备回家。途中,曲星儿再次遇到了嚣张的风浪,但这一次,曲星儿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恐惧了,就好像是曾经胜利过一次一样,这一次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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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早早地在机场等候了,她一直伸着脖子,不停地左顾右盼,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停地穿梭。终于,一个亲切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徐慧的鼻子瞬间就酸了,泪腺像失去了管理一样瞬间就在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徐慧急忙随便抹了一下眼泪,就直接向曲星儿奔去。
曲星儿透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她似乎瘦了,跑起来有些跌跌撞撞,她不停地在向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向自己奔来。曲星儿这时才发现,原来母亲在人群里是那样的瘦小,这和曲星儿记忆里那个高大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徐慧奔到曲星儿面前,一把抱住,声音颤抖地问道:“星儿,在那边怎么样?冷不冷?累不累?你有没有受什么伤?让妈妈好好看看,好像有点儿瘦了,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妈妈买了一只鸡,晚上给你炖汤喝,南极那么冷,你得暖暖身子。”
曲星儿一言不发,眼角却悄悄地流下了一滴泪,她抬起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徐慧。
徐慧愣了一下,眼眶里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抱住自己女儿的双手又紧了紧。
曲星儿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的街道静悄悄的,但远处的霓虹灯依旧发着鲜艳的光。曲星儿坐在阳台上,吹着晚风,风中漂浮着泥土的清香,曲星儿感觉这股风有一丝温暖,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
曲星儿拿出那张照片,她突然有些想念那儿了,她的脑海里也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个身影。
曲星儿回到卧室,准备入睡,徐慧进来给她盖好被子后,刚准备离开,曲星儿就拉住徐慧的手,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徐慧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微笑着在曲星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柔声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