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这天不早了,还不打算回去啊,你家张学早回来可没饭吃了。”
村子里,熟人们看着还在玉米地里忙活的吕秀茵,其中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汉子说了一句。
“早做好了,回来热热就行了。”
吕秀茵扶着腰直起身子,粗糙的手指顺了下额头被汗水粘住的白头发,说道。
“嗨,我说张学早他爸妈也是,之前在县城里还好,忙得时候还能见个人影,现在可好,跑那么远,留你一个老太婆和孩子,咋忙得过来。”
见她这样子,汉子叹了口气,说道。
老太太只是笑笑,“年轻人,是该出去闯闯,我身板还硬,这点还不算啥。”
“哎呀,别说了,人张学早爸妈是去挣大钱的。”
汉子身旁的一个女人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吕秀茵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重新弯下腰,将一苞苞玉米掰下来。
看着老太太比玉米杆矮上一大截的背影,汉子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回身对着其他人憨笑道。
“咋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大家就帮帮忙,要不我看老太婆得忙到晚上去。”
“我看也是,帮帮就帮帮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成,也就这一次。”
“算了,我还有些事儿。”
“我也是,我家可没留剩饭呢,没得热,娃回来了可得饿肚子。”
一群人有人应下来,也有人摇头拒绝了,汉子看向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女人。
“看我干什么?”
妇人不爽地双手抱胸,见几人都看向了自己,忍不住说道,
“你王二发是好心人,我可不是,要帮你去帮!”
说完,扭过头,等王二发几人走过去才又撇了撇嘴,喊道。
“我就说说而已,真以为那两口子出去能挣多少钱啊,搞不好就是白费功夫。再说,真挣到钱了,人还能分你半个子不成,装什么呢!二楞子!”
“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王二发听见她骂自己,不满地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妇人,小声嘀咕道,
“不就是当年张贺家狗把你家鸡给咬死了么?至于记恨这么久?你不是也把人狗给打死了?”
被人戳穿,妇人脸色一红,接着有些恼羞成怒,叉着腰说道:“那难道是我的鸡主动去招惹他家狗了?自家狗自己不栓着,让到处跑,现在看来主人跟狗一个样……哎呀!老太婆你疯了!”
正说着,飞过来一个玉米苞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头上。
老太太从人群后走过来,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妇人,道:“何春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不是想找架,我老太婆只是老了,不是不中用!”
“好你个老太婆!”
何春花回过神来,摸着额头上的包,脸色又红又紫,喊了一声,张牙舞爪地朝着吕秀茵扑了过去!
“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王二发一愣,显然没想到老太太脾气这么爆,眼见两人要打起来,连忙和几人上前将其拉开。
“放开!我要好好收拾一下老太婆!”
何春花被人架开,朝着吕秀茵那边空着踢了几脚大喊道。
“瞅你那副样子,你何春花还真把自己当村花了?!怎么嫁个窝囊废??”
老太太倒是没有闹,只是想到自己儿子被人比成了狗,忍不住嘲讽道。
“好啊,好啊……”
何春花气得发抖。
“何春花,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王二发急得脸通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好,等着!”
何春花被人死死架住,瞪了他一眼,咬牙说了一声,而后就破开嗓子大喊道,
“刘麻子,你个先人死哪去了,你婆娘被人欺负了还不过来!”
见她不依不饶,王二发有些急躁,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想着去揭她的底。
“咋了,咋了?!”
何春花这一声不可谓不响,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朝着这边围了过来,然后过一会儿才从后面挤过来一个矮小的男人,满是麻子的脸堆着笑到了她面前。
“咋了,媳妇儿?”
“咋了?!你自己看看!”
架住何春花的几个人眼见人男人都过来了便松开了手,后者瞪了他们一眼,低头指着自己额头说道。
“这……”
刘麻子愣了片刻,接着脸色变幻了一下,看向王二发等人。
“老刘,你听我说,这事是这样的……”
王二发连忙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听完后刘麻子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何春花,试探道。
“媳妇儿,要不就算了?”
“算了?!”
何春花看着自己的男人,愣了一下,接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你还真是个窝囊废!人都欺负你媳妇儿了!你还算了!你去!你去我娘家!把我哥他们叫来,说我受欺负了!”
接着,一下坐在地上,双手叉在胸前,狠狠地瞪了吕秀茵和王二发一眼。
“老太婆,这事没完!!”
刘麻子被媳妇儿奚落一番,憋了口气按她说的话去她娘家了。
村子里其他人则是围着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当然也有好言相劝拉何春花起来的,不过这何春花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样,死活不肯起来。
“咋了,这是?”
李婶刚回来就见着这一幕,便忙着围了过来,而看见吕秀茵立马就是一喜,跑上前。
“老太婆,这是干啥呢?”
“没什么,有人觉得我老太婆一个人好欺负呢。”
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
“哼!”
地上坐着的何春花冷哼一声。
李婶愣了一下,等到人群里有人把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这才恍然,接着说道,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老太婆,你可不是一个人!”
吕秀茵一愣,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那当然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吗?”
何春花笑了一声,又用着阴阳怪气的腔调说道。
“何春花!我告诉你,骂我可以,不准说我儿子和孙子!”
老太太一听她的话,立马又有些发火。
“嗨呀,何春花,你这可就说错了!人张学早可不是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了!”
李婶见她这幅样子,转了转眼珠子,忍不住用同样的腔调讥讽了一句,然后看向吕秀茵,露出喜色,
“老太婆,你孙子现在可是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