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电视机里的主持人激动的呐喊,午夜的钟声在众人的期待下,终于被敲响。秒针划过十二的瞬间,天空传来阵阵烟花绽放的声音,每一响都在敲击着叶睢阳的心,他打开手机的同时,瞥了一眼正在吃饺子的爷爷奶奶,熟练轻巧地爬上了屋顶,他坐在他的“老地方”,看着天边五彩的烟火,闭上眼,似乎还能听见一些人的欢笑声,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手机荧幕的光亮在一片黑寂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向他的父母、知心朋友都发去了祝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忘了一个人,手指在通讯录里缓慢滑动,滑到一个名字时,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名字仿佛有种不可言说的“引力”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心,“华梦德,不,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姜梦德了?”他苦笑,那个可爱的女孩,爱笑的女孩,他……连和他正常沟通的勇气都没有,即便他深刻地明白小时候她说的那句话并非出自真心,可那又能怎么办?已经回不到过去,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可她却不再是邻舍里的她了……想到这里,他撑着草垫站起,钻进阁楼的窗户。天边的最后一点焰火陨落,黑暗席再次卷整个屋顶。
大年初一,曲琴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闹醒,她眯着眼抓起手机,“喂……”
“琴子!”姜梦德在电话一头大喊。
曲琴赶忙把手机拿开,一下子无法接受姜梦德的河东狮吼,过了好一会,她才小心地把耳朵贴近听筒,“什么事啊!我的大小姐。”
“猜猜我看到了谁?”姜梦德声音低沉地说道。
“不会是盛彦煊吧?”这是曲琴唯一能够想到的值得姜梦德震惊的人物了。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看到了盛彦煊的妹妹,诶诶诶,真的没想到啊,大年初一她居然在和几个抽烟的女生在一起,看不出来啊!”
“盛彦煊,还有妹妹的吗?”怎么自己一直都没听他提起过……
姜梦德以为曲琴的第一反应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的着重点完全不在自己想暗示的范围,心累!“拜托,我亲爱的琴子,你能不能别老把关注点放在那个成绩比我好的人身上啊?能不能在意在意我想表达的是什么!”
“嗯嗯嗯,你说得对!所以你是想暗示我她妹妹性格和盛彦煊有多不一样?还是想表达没想到他的妹妹会有如此行为?我亲爱的姜大小姐!”
“哎呀!你懂的啦!八卦八卦嘛。但是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大年初一诶,不在家里也不去走亲访友,偏偏要在一个红绿灯旁的围栏边和几个穿的很杀马特的女生一起抽烟……”
“好了,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每个人的人生都由他们自己掌控,我们还是少些闲言碎语。”曲琴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雾霾色的天空,“那几次跟在他身后的女生会不会就是他的妹妹呢?”她只能暗自希望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这种话,她是不敢向任何人吐露的,这种话说出来岂不是笑话吗?她怎么可能会去多虑这种事情。
可是,她还是放不下……
“琴子,你怎么不回答我啊!琴子,琴子,琴子,琴子,琴子……”电话一头的姜梦德像个无赖一般不停地叫唤。
“在,我在呀!对了,大年初一你为什么能遇到盛彦煊的妹妹,该不会你也和她一样不安分了吧!”
“怎么可能?我会是那种人吗?”姜梦德朝着开着扩音的电话高声大气地吼着,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白色漆墙、蓝色窗帘、透明胶管。她垂下眼,喃喃道:“琴子,你有遗憾吗?”
话题突然转变,曲琴有些许诧异,可转念一想,梦德平时思维就是这样也就没再多虑,“遗憾,其实也算不上,我们都在前进”突然,盛彦煊的侧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她顿了顿,继续回答:“如果有遗憾,就去弥补吧!趁现在,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回想起来的时候,能庆幸当自己努力弥补过。”曲琴说完后就一直等着梦德接茬,电话另一头没有声音,许久,还是没有声音。“梦德?”曲琴摇了摇手机,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手机的问题,“喂,梦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可能我电话出了点问题,要不然,我先挂啦?”曲琴正准备动作电话那头又响了起来:“琴子,琴子,琴子,琴子,琴子,琴子……”梦德的声音一连串的从电话里蹦出来,就像煮沸的开水没个间歇,是该换个手机了,曲琴嫌弃的瞧了瞧手里的“铁板”,“嗯嗯嗯,说话啊!”
“琴子,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等曲琴说再见,姜梦德连忙按下手机。她仰头闭眼,房间里,空荡荡,沉静再次盖过之前响起的一连串回音,她依旧闭着眼,似笑非笑的反复念着:“琴子。”
初一的那次通话总让曲琴心神不宁,隐隐地,她总是有种莫名的惶恐,不可名状的感觉笼罩在心中,说起来,竟有种魂断蓝桥里玛拉最后踏上滑铁卢桥时的伤痛,这太可笑了,无论如何曲琴也不打算承认这种感觉会和梦德那样的人扯上关联,如果说是自己最近莎士比亚悲剧集看入迷出现了幻想似乎更说得通些。带着这样的自我安慰,曲琴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叶睢阳来到腊梅园,所有梅树都已开花,些许晨露还未消凝在眉梢若有若无,他拂去随手露水。梅枝轻颤。二月末,依旧是雾霾色的天空,“还有一个月,就又要凋谢了……”叶睢阳望着雾霾色的天空。
还有一个月,又会是一个新的春天,如梦一般的、似谜一样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