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觉得,自己可能是惹了哪路神仙了。自从穿到这里,就没有哪一件事顺心的。
一对便宜爹娘烂泥扶不上墙,出来打个猎还能遇到原主的冤家。
这少年叫陈钧天,是村里唯一的秀才。陈钧天的爹是逃难过来的,刚到顾家村的时候陈钧天的娘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顾族长瞧着两小口子挺可怜,给了块开垦过的地,又让顾老大帮着起了土房,这才让他们安家落户。
哪想到陈钧天的娘还在月子里呢,就成了寡妇。听说这两口子不是逃难,而是躲仇人来了,这不,刚来没多久陈家汉子就死了,还死得蹊跷。
从那会子起,陈寡妇带着这个儿子相依为命,拉扯着考上了秀才。
中了秀才那日,顾族长酒喝多了旧事重提,说起陈钧天他爹临终前给自己儿子定了个娃娃亲,这娃娃亲的对象就是顾老大的养女,顾玉。
陈钧天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往后什么官小姐没有,按陈寡妇的性子,当然是看不起顾玉一个农女的。
这件事坏就坏在,陈家汉子临死前除了顾族长,村里有点威望的老人都在。这娃娃亲从前没人开口就算了,一旦被顾族长点出来,那几乎是没得跑。
又想到陈钧天才刚刚考上秀才,孤儿寡母的少不得要指望顾族长帮扶。陈寡妇就是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去年陈钧天参加秋闱落选了,听陈寡妇说,夫子十分看好陈钧天,等着下一次发力呢!
有了夫子这个话,陈寡妇对顾玉一家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似忘了这几年陈钧天所交的束脩,还有吃穿用度,到底是出自谁家的。
顾玉想到这里,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在原主的记忆里,陈钧天跟陈寡妇不太一样,待她很是温和。
“到村头了,你现在很安全,回家吧。”顾玉语气冷淡,说着就要走。
陈钧天半路上就认出顾玉了,开口邀请道:“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刚才听到你的肚子在叫,是不是饿了,不如来我家……”
不等陈钧天说完,顾玉抬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谢就不用了。天色不早,先回吧。”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陈钧天原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大晚上的,和顾玉又背着个娃娃亲的名头,被人看到了免不了被打趣两句。
但瞧着顾玉这么冷淡,陈钧天偏生就杠上了:“不跟我回家,我就不走了。这大晚上的,你爹娘都睡了,回去定然没得吃得。”
奇怪地打量陈钧天两眼,顾玉好气又好笑:“你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再不看陈钧天一眼,顾玉抬脚就走。背过身的顾玉没看到,陈钧天听完这番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和方才那谦谦有礼的模样骤然相反。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顾玉翌日跟着张氏一齐起床,打算上山把猎物卖掉。
才打来水洗漱,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在叫顾玉的名字,声音尖锐,一声高过一声。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顾老太太的屋子离门口最近,披上一件棉质外袍,踢踏着脚走出来,一边走嘴里还不干不净说着些浑话。
外头陈寡妇露了个脑袋,顾老太太的声音霎时变小,肥腻的脸上堆起笑容。
“诶唷,是亲家母呀。这么早,找咱玉儿什么事?”顾老太太很是看中陈寡妇这个亲家,这些年若不是老太太的默许,顾老大和张氏也没法送那么多米粮束脩给陈钧天。
陈寡妇脸色稍缓,一开口就是劈天盖地的指责:“顾玉呢,怕是还在睡懒觉吧。真没见过这么个又懒又馋的媳妇,还没进我陈家门呢,真把自个儿当一回事。不是我说,玉儿奶你要上点心,往后人家可不会说是陈家媳妇不懂事,只会说是你老顾家孙女做事不地道。”
顾老太太一听,嚯,这可不得了,顾玉做了不地道的事情。问都不打算问,顾老太太久扯着嗓子冲张氏吼道:“快把你那贱骨头叫起来,问问她做了啥,人亲家都上门讨债来了。”
“真是倒了霉,当初就不该给老大配个这样子的,脑子不灵光就算了,捧着个野种跟宝贝似的。”顾老太太觉得不够,又嘀咕了两句,似乎是说给陈寡妇听的。
张氏正在做一家子的早饭,被顾老太太一吓,汤勺都掉锅里了,揪着衣摆慌里慌张跑屋里找顾玉。
“玉儿,陈寡妇找上门了,昨日你做啥了?跟娘说,娘把她打发走。”张氏脸色煞白,陈寡妇说得严重,又被顾老太太骂了一嘴,现在麻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