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5A级风景区。山峰奇峻,怪石嶙峋,悬崖峭壁构成了独特的自然景观。平时人就不少,今天正赶上五一劳动节,各地前来观光的游客更是络绎不绝。
此时,玉露正站在高高的悬崖边,眼睛直视着李婆婆和丈夫沈春发。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吼叫着,“请你们离我远点。”婆婆和春发被她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往后退。附近的几个游客也围拢过来。
这时候,婆婆低声地哀求,“玉露,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可不能做傻事,你要想想我多疼你。跟娘回去,娘一定好好待你,你说让娃儿们上学,娘答应你。”春发扑通一声跪下来,“玉露,你别走,我对天发誓,我以后要对你好,不打你,不骂你。以后你来当家,我再不赌博,到外面去打工,挣钱养活你和孩子。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跟我回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玉露回过头来,指着她的婆婆,冷笑着说,“你从来没把我当人看,你为了要男孩,就让我无休止地为你们家生孩子。孩子多了,我们家就特别穷,人家的孩子去城市读书,我们的孩子不能上学,连饭都吃不饱。”
她又指着沈春发,“你酗酒,耍钱,不好好过日子,回家就打骂孩子,上级拨给我们盖房子的钱,你拿去耍,莲莲生病发高烧,得了急性肺炎,你不带她去医院,我要带她去医院,你就是不让,我从邻居们那借来给孩子看病的钱,你却拿去耍,把钱输掉了……后来,邻居帮我凑够了钱来,来到省城的医院,可是太晚了,孩子已经救不过来了……沈春发,我让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你。”
娘俩听了玉露的控诉,惊奇地发现一直神智不清的玉露,今天头脑异常清醒。说话尖锐有力,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的眼神冷冷的,闪着凛冽的寒光。
一个弱女子,是什么让她对死亡毫无畏惧?
玉露大学毕业以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工作单位和同事发生矛盾,一时生气,就辞了职。因为工作不好找,就暂时回家待业。没想到,家里的亲人,尤其爸爸和姐姐对玉露很不满,姐姐一直务农在家。田里的活都是她做。还被亲戚拿来和玉露比较。姐姐本来心生怨气。现在,玉露落魄在家,姐姐更是看她不顺眼,从来就没好气。玉露以前是父亲眼里的骄傲,这个村子五年才出一个大学生。可是玉露呆在家里,他却觉得颜面无存,不去安慰落魄的女儿,反而经常发脾气。把玉露找不到工作的事情一天说上一百遍。
压抑的家庭气氛让玉露变得沉默。不久,妈妈病倒了,玉露整天照顾妈妈。性格温柔的妈妈劝玉露别生他们的气。他们都为玉露付出了很多,玉露让他们失望,他们才这个样子的。
一年以后,最疼爱她的母亲又走了,母亲走了以后,玉露开始大脑混沌,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家里人认为她没有思想,变傻了,就不想把她留在家里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把她像包袱一样甩给了沈春发。过门以后,沈春发不给她治病,还时时刻刻伤害她,欺辱她。婆婆有时候却哄着她,因为婆婆想要男孩,玉露却生了五个女孩,就是生不出男孩来。家里一贫如洗,婆婆却让玉露继续生,直到生出男孩子。玉露一向顺从,谁也没想到女儿莲莲的死,让她绝望,也让她清醒。她就像一头睡醒的狮子,绝望让她变得可怕。即使她看不清整个世界,但是她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的真面目。她绝望地喊着,“你们离我远点。”
就在僵持的瞬间,一名男士飞跑过来,大声喊,“不要跳”,男士想要拉住玉露。听见呼喊声的玉露,本能地转身奔向悬崖,就在玉露身子滑下去的瞬间,男子拉住了玉露的一只手,拼命往上拽。
“快上来,活着你总会找到快乐,想想午后的阳光,窗台上晒太阳的小猫咪,或者,你有孩子吧,想想你可爱的孩子,孩子的眼睛都特别清澈,就跟可爱的猫咪一样,他们永远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男子说,“只要我们坚持十五秒,你就会发现自杀是多么愚蠢。抓紧我,爬上来,我带你去看风景吧,这里的风景很美,我每年都来几次。”这个男士不停地说,为了让玉露有求生欲望。他的胳膊开始酸麻,额头汗珠都冒出来了。“往上爬啊,女士,我不想你死啊!”男士焦急地喊道。
一秒,两秒,三秒……玉露真的有些后悔了,她抬起头,正好看见男子,面色清白,眼细眉清,几分清俊,几分和善。玉露听见有人喊他,“肖晓天,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就过来。”玉露心情复杂,她想起女儿乖乖,娇娇,宝宝,丽丽……晓天拉紧玉露的手开始往上移动。后面的李婆子和沈春发也跑过来了,他们要伸手帮助他。就在他们伸手的一瞬间,玉露又看到了他们的脸,想起所受的屈辱,伤害……玉露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本能地挣脱施救者的手,男子却把玉露的手握地更紧,这时候,男子的身子开始随着玉露一起向下滑,在男子滑下的瞬间,玉露听见了有人的惊恐地呼叫。“晓天……”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悬崖。玉露感觉到灵魂正在离开肉体,就像娘去世的感觉。这时候,她看见晓天温柔的面孔。“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秋玉露。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跟你做个伴,我们的灵魂不孤单……”玉露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灵魂。“这里好冷,你冷吗?”
“我不冷,因为我的心比外面的世界还冷。”
“拉住我,风太大了,我们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你怕么,玉露?”晓天过来牵玉露的手。就在这牵手的瞬间,玉露和晓天被卷进了重生的隧道……
“玉露我找不到你了……”玉露被一阵强风吹向一个新的起点。她再听不见耳边那个亲切柔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