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
成亲尚且不到十天时间，作为新鲜出炉的煜郡王夫妇，沈子谟还在处于一种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兴奋的状态中。此刻，就正拉着薛止语在王府中参观。
即便整座府邸的修正图纸都是由对方最终定夺的，但沈子谟在介绍起来的时候，依然兴致勃勃。
眼下，才刚走到片新移栽过来的月月红花圃，薛止语俯身看去，似是在比对着哪一朵花开得更艳，然后就在这漫不经心的状态下，如是的开口问道。
那态度真是非常得不在意了。
甚至在问的时候，薛止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来说，都没有眼前的花重要。
可沈子谟着实惊到了。
“止儿……”
终于挑中朵喜欢的，薛止语叫丫鬟摘了给她，这才直起身来转向沈子谟。
但一见他那表情，薛止语直接笑了出来：“做什么这个样子？这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
但看他都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了，薛止语难得没有再继续逗弄下去，反而是把手中的月月红递给他。
“不替我簪上？”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的煜郡王妃对此感到十分满意，拉着自家这个不知为何陷入低落情绪的王爷表哥往一旁角亭走去。
叫婢仆留在外面，薛止语双手抓着他的一只手，摇了摇：“好了，我都还没有不开心，你做出这副样子来，可是给谁看的？这要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表哥你是有不欢喜看到我呢。”
沈子谟简直哭笑不得，真是什么话都叫她给说了。
“止儿是怎么知道……知道……”
看他那副困难的样子，薛止语好心接话道：“知道你要走？”
沈子谟点点头，又连忙补充道：“我绝不是想要隐瞒你什么，也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咳……”
薛止语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表哥你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而不是故意瞒着我的。你绝对不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叫人改了婚期，甚至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这个日子，所以才特地的‘没来得及’告诉我而已，对不对？”
沈子谟觉得嘴角，好像有点僵硬。
“你当我傻吗？”
即便很想要抬手在他额上推一下，但介于此刻还在外面，自认为十分温柔贤淑的薛止语，决定还是要给自家王爷留些面子的，故而只是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以示不满。
“这样的机遇要是不抓住，那才是傻的呢。”
并不是薛止语使人调查了沈子谟，又或者是从他身边人得到的消息，这些，完全是薛止语依靠上辈子的情况分析出来的。
对于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同样和她有着上辈子记忆的沈子谟要是都不懂得谋划，那薛止语也只得感叹她自己再次识人不清了。
眼下初进九月，再过几日，皇上会从朝中择重臣，代君巡边。而以边关这些年平静到近乎毫无油水的情况来看，完全是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好处的差事。
至少在上辈子的时候，没有哪一个皇子皇孙对此事表示了兴趣。
与其这样跋山涉水的出去一趟，吃不好、住不好，以时间来算，很大可能还连新年都赶不回来。然后既拢不到军权，又建不了民声的……那他们还真是不如就留在京中，说不好等年底宫宴时卖卖乖，反倒更能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才是。
可是，就这样一个有资格去的人纷纷推据，没资格去的人眼巴巴看着的任务，最后却会因为边关战事突起，而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然薛止语之所以能够记得这么清楚，也因为正是当年的这个意外，才致使了皇上最终察觉到她接掌了薛家傀鹰。
为此，薛止语甚至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至今。
所以，于情于理，薛止语都一定是要沈子谟拿下这个差事的，至少有沈子谟和她的里应外合，即便傀鹰再做出什么动作，皇上也寻不到她的身上来。
这一次，薛止语可不想再把自己暴露出去作为皇室博弈的筹码，即便当年皇上是选择了要把这个筹码加在沈子谟的身上。
但有的时候，主动与被动的选择，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薛止语完全不敢去赌，如果让皇上知道薛家连傀鹰都“嫁”给了沈子谟，又还会不会对这个儿子报以像当初那样的信任。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重生后的沈子谟与她说了傀鹰的事情，薛止语彼时才是真正的相信了，相信在上辈子的时候，皇上是确实有心要将他作为储君来培养的。
只可惜，沈子谟到最后也没有成为皇上或者是太子，所以他们二人除了知道薛家拥有傀鹰以外，也并不清楚其他三府到底都拥有些什么。
但，这些并不急，不是吗？
“抱歉。”
沈子谟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遇。
他二人曾认真分析过，以沈子谟现有的条件而言，若想要最后顺利成为储君，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置，除了一刻也不能放松与皇上的关系外，最关键的便只剩下了军功一条。
倒是无需他像铮郡王爷那般近乎长在了战场上，但却不能只是个富贵王爷。不需是多么经天纬地的功劳，却要足够的亮眼，亮眼到不能被轻易忽略掉即可。
这一次边关的突袭战，就恰好是他们所需要的契机。
“才刚刚成亲就……”
抬手止住了沈子谟未完的话语，其实真要抱歉的话，怕还该是薛止语来说才对。
“没关系。”抱着沈子谟的腰，薛止语整个人都偎进了他的怀里，“我都知道的。”
即便薛止语如此说，沈子谟还是觉得愧疚极了。
毕竟，他真是明知道这种情况，还硬要让薛止语在这种时候嫁给他，沈子谟近乎都可以想象，才刚成亲他就要离开，届时等他一走，京中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来。
这一次，是他任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