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听着这话,都快是要给煜亲王妃跪下了,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啊。明明就只是按部就班的当值,连个贿赂都没收过,怎么就变成他们的错了?
谁?是谁?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家伙。
“这些暂且不论,康怡,你难道就不准备为自己再辩解两句,比如说,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光靠康怡自己辩解就可以的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还不是谁都可以空口白牙得说出个孩子来。”
薛止语耸耸肩,情绪半点都不带紧张的。
“自然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反正太医院内人才济济,还求父皇再宣几位来一起为康怡诊脉。不管太妃娘娘口中所说的那种假孕药如何神奇,想必总有人能够识破。但康怡只有一点要求,还望再来的几位太医,确实医术高明,康怡今日受到的刺激显然已经太多了,真真是再也承受不住。”
派了王颂亲自去太医院传旨,皇上又问道:“这有功自然该赏,但有过也不能姑息。康怡,若是一会儿古院令诊脉后亦说你没有身孕,这事儿又当如何呢?”
“那自然是要求父皇为表哥与康怡找出那个幕后黑手了。那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在康怡身上下了此等药物,若是放任下去,还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担心了。”
“十六弟妹这话说得倒是漂亮,只不过,万一要是贼喊捉贼,那这个幕后黑手,可又当如何呢?”
薛止语看了说话的惠郡王妃一眼,就在惠郡王妃以为她要回击的时候,只见薛止语对她一笑,转身面对向了贤太妃那边。
“贤太妃娘娘,这话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三皇嫂历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其实她并没有恶意的。您是长辈,就莫要与三皇嫂一般计较了,可好?康怡在此,替三皇嫂先是谢过贤太妃娘娘了。”
惠郡王妃能是这个意思吗?自然不是啊。
“十六弟妹!”
“老三。”
不过,不待惠郡王妃说透她的真实意图,皇上便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唤了惠郡王一声。
惠郡王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是把自己的王妃给拉了回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看十六的王妃,再看看他自己的,惠郡王怎么看,都觉得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
偏不偏心的,薛止语不知,她只知,以惠郡王的“高龄”,就算是她愿意嫁,惠郡王也根本不可能一直等到她成年那天啊。难不成还是要害死惠郡王妃给她腾位置吗?那齐平侯府也不可能会答应吧。
反正,东拉西扯的,薛止语就咬死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会儿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阴谋算计?那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整个屋里最单纯无害的可就是她了!
有皇上金口传召,再加大内总管亲自通传,古院令自然再没有拖拉的道理。
当然了,这样稍有不慎就会徒惹一身腥的事情,古老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另又带了两位太医,一位极善妇幼之症,一位谙熟世间药物。
除此之外,先前玲珑阁中第一个称薛止语怀了身孕的小太医也被叫了过来,一共八位太医在此,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疑难杂症不成。
薛止语看在眼中,心下也是唏嘘不止,不过是把一个滑脉而已,瞧瞧这大张旗鼓的阵势,也真是看得起她。
或许除了帝后以外,其他人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已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了。
按照如今的局势判断,无论有还是没有,帝后显然不会再治罪于煜亲王府,那有没有的,又还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虽然不愿意看到沈子谟生下儿子,但要说真有多么容不下,其实倒也不算。毕竟除了沈子谟以外,其它几个王爷又不是自己没有儿子的,不用眼红。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这么多位太医,一个个光是把脉,就各个把了快要有一刻钟的时间,再加上后面讨论的功夫,眼瞧着都快要到用膳的时辰了。
古院令站在先首,拱手道:“依微臣们的愚见,虽然如今的月份尚浅,但煜亲王妃确实是已经有了身孕,并不存在什么假孕药的影响。”
“此话当真?”
“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好啊!哈哈哈……”
皇上这会儿心头的大石才算落地,越看薛止语越觉得顺眼。
“这不可能!”
但有人欢喜有人忧,贤太妃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激动得打断了他们的话。
“古院令,枉你作为太医院之首,素有救死扶伤之美名,如今竟敢为了煜亲王妃便欺君罔上。”
古院令的脸都拉了下来,他虽然比不得贤太妃高寿,可也早就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放在外面,确也算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
其它的方面也就罢了,君臣有别,古院令自该以贤太妃为尊。但单以医术而言,他能够坐上太医院院令一职,又哪容得下一个外行人来质疑他。
“微臣所言句句肺腑,敢对天发誓。倒不知贤太妃娘娘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硬要说煜亲王妃是服用了假孕药?贤太妃娘娘如此言辞凿凿,倒不免让人起疑。”
“放肆!”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太医都敢这样驳斥于她了,真是反了!反了!
“来人呐,给本宫掌嘴。”
贤太妃话音落地,却根本没有人上前。
但皇上的面色却已经沉了下来:“贤太妃真是好大的气派,朕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有朕在场,还容得下贤太妃来说‘放肆’二字了。”
贤太妃唇角紧绷:“皇上这是诚心要下老身的面子了?皇上莫要忘了,老身虽不济,却也还能算皇上的半个长辈。皇上登基前最有孝名,如今倒是全不顾了。”
“半个长辈?这话倒是听得耳熟了。是不是就和民间的‘半个主子’是一个意思?”
贤太妃“啪”的拍了下桌子,“皇上!”
皇上冷冷看了她片刻,吩咐道:“贤太妃言行无状,屡次污蔑太子妃,意图谋害皇室血脉。但念其年事已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移居莲花庵修行,以赎己身,任何人不得探望。”
有侍卫进来把贤太妃押了出去,但不管贤太妃那边怎么挣扎,其他人如今可都顾不上他了。
皇上刚刚是……说了什么?是他们耳聋了,还是听错了?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太子妃”的?呵呵,一定是听错了吧,这事儿跟章华太子妃又没有关系!
“太子妃?”清脆的女声又是第一个冒了出来,薛止语指了指自己,满是迷茫的看着皇上问道:“我?”
别人不在意,但亲眼见到贤太妃被拖了下去,皇上他自己的心情倒是不错。
但凡正常点的人,作为嫡子,就根本不可能会看自己父亲的其它姨娘小妾顺眼,要不是碍于名声的话,皇上早就想收拾了这几个太妃。想他作为一国之君,不过是这点小事,竟然都得拖了这么多年,可真是憋屈。
“是啊,怎么样?朕金口玉言,方才便说了会有功则赏。如今太医们已经确诊,康怡你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只可惜你如今已经是亲王妃,郡主的封号又不能升做公主,朕便只好封你为太子妃了,这份赏赐,你可还看得过眼?”
“皇上/父皇还请三思!”
听完皇上的话,殿内瞬间跪满了一片,唯独剩下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薛止语,也在沈子谟的拉拽下跪了下来。
但跪是跪下了,薛止语说的话却和别人不一样:“父皇,您封康怡为太子妃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要封表哥为太子了?”
皇上就跟没看见那一地的宗室似的,但手边同样跪下的薛皇后,还是要拉起来的。
安慰的拍了怕薛皇后,皇上开口道:“王颂,宣旨。”
这显然已经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事情了,甚至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皇上在借故观察众人的反应。
这会儿话音一落,便见王颂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圣旨,玉枝为轴,七色为彩,展了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嫡子子谟、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佑安四年五月二十四、授子谟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十六还不接旨。”
沈子谟显然也被这件事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父皇?”
“怎么?十六,难不成,你还想要抗旨不成?嗯?”
“儿臣……”沈子谟把话又咽了回去,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儿臣不敢,儿臣……儿臣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