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齐鸢的师傅便回信,信上说关于绝命散,他所知不多,但他有一法子,可以延缓绝命散的毒性,信封内有一粒药丸,大概便是良方。
齐鸢看了看天色,此时月上柳梢,还有一个时辰便是月亮最圆之时,届时沈轻然的毒性便会发作,齐鸢赶紧把沈轻然叫来,她向沈轻然吐露实情,沈轻然从来没想到自己失去记忆是因为中毒,然而她并不畏惧,只是沉默着。
齐鸢见她如此,不由得有些难过,只道:“小涵,这是我让师傅给你研制的药丸,可以延缓绝命散的毒性,为期半年,我们还有半年的时间寻找解药,所以不要灰心,一切有我。”
在脆弱的命运之下,这句“一切有我”让沈轻然特别感动,她本身不畏惧生死,只觉得自身有好多事都忘记了,所以有些不甘心。因此才一语不发,却并非难过。
沈轻然服过药丸,只觉得身心通畅,月圆之时到了,沈轻然却不觉得难受,大概是这粒药丸起了作用。
她看着那一轮圆月,内心说不出的惆怅。
而另一边的大玥国,自从那日沈轻然失踪后,司徒寒心焦如火,派出去的隐卫一批又一批,然而始终未有沈轻然的半点音讯。就在司徒寒几近绝望之时,突然收到探子来报,说天楚皇宫内有一女子,长的跟沈轻然一模一样。
听到这则消息,司徒寒马上安排人马,亲自去天楚。天楚跟大玥国一直交好,所以收到司徒寒来天楚的消息,自然喜不自胜。天楚皇帝亲自迎接司徒寒。
一到天楚皇宫,司徒寒便四处打听关于沈轻然的消息,终于打听到了,那跟沈轻然一模一样的女子乃是鸢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齐涵。
当他见到那朝思暮念的容颜之时,却见不到沈轻然面上流露任何欣喜之色,那双眼看着司徒寒,陌生得很,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
他上前去,抓住沈轻然的手,诉却衷肠,失去的滋味让司徒寒夜不能寐,痛不欲生,他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再不能让她逃走。然而,他略带颤抖的手却被沈轻然一手甩开,如此绝情的举动让司徒寒如坠冰窟。他听说过沈轻然失忆的事情,只以为她是因为不认得自己才这般绝情,哪知沈轻然却说:“司徒寒,我没失忆,你不用怀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追到天楚皇宫,只可惜我心有所爱,只能有负你的厚爱。”
沈轻然说完,转身就走。如今她虽然中了绝命散,但齐鸢的师傅医术高明,帮她恢复了记忆,只是绝命散的解药,如今仍然无有任何突破。
再次看到司徒寒,她那颗原本死寂的心又跳动起来。司徒寒双目凝视她的时候,沈轻然只觉得分在难受。她想过不顾一切跟司徒寒在一起,就算只有半年的温存,可是她又怕自己毒发之后,那漫漫长夜无人陪着他尽诉衷肠,她恳求白胡子老头,不要恢复司徒寒的记忆,就让他留在这个时空,也许之于沈轻然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司徒寒一日不想起曾经的温柔缱绻,那么在她逝世以后的漫长岁月,他便不会痛不欲生。如今的他对自己尚且情浅,只须数年,便可尽数淡去。
司徒寒离开天楚皇宫之时,沈轻然在城墙上目送他的车队渐行渐远,双目渐渐模糊起来,身后有一双手伸过来,沈轻然抬头望了望,是齐鸢。
她擦干眼泪,可是通红的双眼仍然让齐鸢觉得难受的紧。齐鸢拍了拍沈轻然的肩膀,拿起手帕擦干她眼角残留的泪水,道:“小涵,你这又是何苦。”
沈轻然没说话,勉强挤出一抹淡笑。这是对于他来说,最好的结局。
时光飞逝,如今半年又过去了,沈轻然的病情开始反复,齐鸢师傅配置的药也不管用了,她日日咳血,却每日都要跑到大玥国与天楚交界处,她在那边中了一片花海,名为相思,不过是借着这漫漫长夜思念于他。
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知道了给自己下绝命散所谓何人,她耗尽一身内力,终于把苏梨斩于剑下,从此再不会有人对司徒寒不利,且司徒寒身边有林风护法,即便这个世界上还有迷魂术法,他也能安然无恙。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沈轻然计算着日子,如今还有几日苟活,即便是白胡子老头那样的高人都对绝命散回天乏术,更别说齐鸢的师傅,沈轻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她乘着夜色来到朝阳殿,与齐鸢告别。
半年之久的打扰还有耗费心力研制解药的情谊,沈轻然无法回报,却心存感激。她心知再过几日自己便看不到这世界上的任何风景,所以,她想再次游历一下山川河海,齐鸢心知无法挽留,且师傅前几日对她说过,此解药无法研制,实在为难得紧。
如此情况,也只能让沈轻然再看一看这天地颜色,她的病,回天乏术。
沈轻然趁着夜色出宫,出了天楚皇宫,她再次看了一眼朝阳殿所在的方向,内心却悲凉万分,若是轻然还有来世,定报你昔日情谊。沈轻然一路施展轻功,她没几天好活的了,只愿在这最后几日,再见一见那大玥皇宫的掌权人,她这毕生爱过的人。
第三日深夜,她总算到了皇宫,司徒寒所在的承乾殿如今已然熄灯,她轻轻走进他的卧房,趁着月色清明,明显感觉到他眉心处微不可见的忧色,沈轻然双手轻轻抚摸,想要抚平这忧愁,手却在伸出去的片刻被猛然抓紧。
“你还回来干什么?”清冷而又略带酸涩的言语,显得有些难过,沈轻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抽回手,转身欲走。却在对上那双略带愠怒和悲伤的眼眸时,乍然止住了脚步。
想来她还有两三日的光景,如此想法一出,她心知留在这里只怕是平添他的烦恼。她默默的转身,走出承乾殿,而身后那人,却再未言语。
沈轻然不愿回首,只想着走出这皇宫,却撞见迎面而来的女子,那女子身穿贵妃服制,面容绝美,双目如星。那女子身侧的丫鬟见到沈轻然,不禁指责她尊卑不分,正要上前教训沈轻然。
“你这姑娘,见到苏妃娘娘为何不跪?”
沈轻然仔细打量这丫鬟口中所说的苏妃,那女子眼神清澈至极,举止投足之间也是大方得体。
“这位妹妹,如今已然夜深,不知你为何会在这里?”
沈轻然并不回答她的话,她自然明白这是司徒寒新封的苏妃,苏梨的表妹苏晴。苏晴看上去脱俗清雅,比苏梨,更多了一分婉约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