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城铁御史公子到历城县来迎新的事,立马传开了。
有的市民特意赶到码头来向衙役问长问短,以便证实此事;有的闲着无聊,站在岸边看着船上的人张灯结彩,更有人议论起了过锷抢亲的事。说道,冰心小姐才貌双全,在历城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而且,还机灵着,前些日子过学士家的那个兔崽子想抢夺她当小妾,都被她躲过了。要不是胸中有点城府,一个小女子哪能敌得过他。也有人说,那个京城铁御史家的公子说不定同样是个纨袴子弟,好不了多少。但这种观点立即被否定了,说,是不是纨袴子弟在于教养,官宦之家世代为官的多的是。像过公子这样的败类毕竟是少数。也有知道内情的人说道,那姓铁的公子就是水小姐被抢时,出手救下水小姐的那个人。
2
在过家的书房里,过锷坐在书桌前闷闷不乐。聪子闯了进来说道:“少爷,刚才我听上街买鱼的厨师回来说,那姓铁的派了船只来娶水小姐了。他的船正在接官亭上扎彩头。”
过锷一楞,傻傻地看着聪子说道:“他看准了是姓铁的船只?”
聪子说道:“这我可不知道。”
过锷言道:“你替我去趟码头,看看是不是姓铁的船只。”
聪子答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过锷叫停了他,说道:“慢着,你再去趟水家。替我请岳丈来。说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3
在奶奶的佛堂,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
奶奶和春芳坐在窗口,奶奶正拿着春芳做成的小衣装举着高高的,翻来覆去地欣赏着。春芳的身边有一个摇篮,摇篮里睡着个胖男孩,孩子睡得很香,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春芳十分满足地看着奶奶。
奶奶夸奖道:“小乖乖,奶奶喜欢这身小衣装。”
雪儿端着一盘水果急匆匆地进入佛堂。好奇地说道:“奶奶、少奶奶,刚才我去厨房拿果子,听大厨们在说,京城有个姓铁的官员来历城迎娶水小姐。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水小姐,是不是少奶奶的妹妹。历城县应该只有少奶奶一家姓水的吧。”
春芳惊喜地问道:“雪儿,这消息可当真?”
雪儿言道:“应该不会错吧。大厨说他去买鱼的时候,在码头上见着了迎亲的彩船。”
春芳嚯的站起来说道:“奶奶,我要回一趟娘家。行吗?”
奶奶问道:“小乖乖,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娘家了。妹妹要出嫁,你想她了。”
春芳眼中含着泪水说道:“不是的。奶奶,我就这一个妹妹,她嫁到京城去,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奶奶安抚春芳说道:“哦,我的小乖乖,别哭,别哭。你奶着孩子是不能哭的。我来想个法儿。”奶奶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对春芳说道:“你看这样行吗,我叫成奇派两乘轿子,你和雪儿同去,再叫两个仆人跟着。快去快回。另外,你毕竟是过家的媳妇,妹妹出嫁,不能让你空着手过去,叫成奇封二百两银子,算是鹤儿和你的贺礼。行吗?”
春芳破涕为笑,赶忙行了个礼说道:“谢奶奶。我去房里拿替妹妹绣的被面子。”
奶奶言道:“算了,雪儿下楼去找成叔时,去你房里拿。你告诉她放在什么地方就是了。”
春芳很感激奶奶的关照,对雪儿说道:“雪儿,你问花儿,她知道。”
4
在水运的卧房里,水运妻坐在窗口做针线活。水运兴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孩子他娘,隔壁冰心要出嫁了!”
水运妻已经见惯了他大惊小怪的模样,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听谁说的?”
水运言道:“这还用听人说,早间我走过她家门口,看见几个仆人在门口打扫,德叔和小七在门上张灯结彩。我问德叔,是不是我哥要回来了?他说不是。是小姐出嫁。”
水运妻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水运言道:“我也不知道。”
水运妻又问:“你那女婿知道了,又要来跟你缠个没完没了了。”
水运答道:“我已经跟门上说了,他来找,就说我出去了。”
水运妻呆了半晌,说道:“这份礼是逃不掉的。这事倒要早作打算。”
水运言道:“我也这么想。”
水运妻又问:“你说送多少好呢?”
水运反问道:“你说呢?”
水运妻言道:“怀德堂里还剩下多少匹绸缎?”
水运说道:“还有十几匹。”
水运妻言道:“送六匹过去,总够了吧。”
水运又问:“银两呢?”
水运妻有些不悦,大声说道:“还送什么银两!就这六匹绸缎还不够?!”
水运吓得不敢再言语了。
此时,正巧春芳和雪儿走进卧房。雪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水运和水运妻惊奇地站起来,迎上去。
春芳叫了声:“爹,娘。”泪水夺眶而出。扑在水运妻的怀里抽泣。
水运妻问道:“乖乖女,怎么啦。小夫妻吵架了。来,坐下了说话。”
春芳和水运妻都坐下了。春芳说道:“娘,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运妻问道:“那你回家来干什么。小外孙怎么没带过来?”
春芳笑着说道:“不是说妹妹要出嫁了吗,我回来跟她说说话,顺便将我和相公的贺礼送来。我曾答应替她绣的东西也给她捎来。也好借机会看看爹和娘。”她兴奋得将来意一口气地说了。
水运妻惊讶地说道:“这消息怎么来得这么快。”
5
冰心和水秀在冰心的卧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书桌上是一堆堆的书籍,冰心还在整理着她要带往京城的书籍。古琴已经套上了锦锻套子。在冰心的床上,水秀在帮冰心整理衣物。
楼梯上响起了春芳的声音:“妹妹在楼上吗?”
冰心赶忙吩咐水秀道:“在,在。秀儿,快去看看,姐姐来了。”
还没等水秀走到门口,春芳、水吟、雪儿已经上楼了。
冰心笑着言道:“姐姐消息正灵,来得这么快。里面坐。”
春芳说道:“妹妹在整理嫁妆。”
冰心笑着言道:“这哪里是嫁妆。都是些我平时爱看的书和常穿的衣服。能带,就带过去。”
春芳从雪儿手中拿过包裹说道:“妹妹,这是我替你绣的被面和裙子。还有我和相公的贺礼。”
冰心一边接过包裹,一边笑着说道:“谢谢姐姐还记得替我绣被面和裙子。那是最珍贵的了。贺礼就免了吧。”
冰心将包裹放在琴桌上,打开包裹,展开裙子。这是一条百褶裙,绣的是红梅迎春图案,色彩艳丽,梅花栩栩如生。冰心高兴得咧嘴微笑着。说道:“谢谢姐姐,让你费心了。”
雪儿是初次见到冰心,她目不转睛地惊奇地盯着冰心看,心想:“想不到少奶奶的妹妹漂亮得像仙女下凡,她的声音也甜得让人陶醉。”
春芳笑言道:“这是我答应你的。所以我一听说铁公子要迎娶你,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冰心见大家都忙着说话,还没坐下,于是说道:“我们傻站着干嘛,姐姐快坐。秀儿去沏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