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养闲堂的家丁“断眉猴”用他那双黑漆漆的手,要去捏铁中玉的脸庞。被袁妈妈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断眉猴”脸一沉,不怀好意地对着袁妈妈么喝道:“妈妈,你想干什么?”
他那双贼眼瞪得像铜铃般大小。下一秒,他就有可能使出凶狠的招数来。
“军爷,在你的地盘上,我能干什么?我只是好意给你提个醒,这姑娘是我才买下的,是为你们侯爷准备的下酒菜,你要不要先尝一口。”这话,袁妈妈说得不温不火。一脸的严肃。
果然,这句既象是玩笑又象是告戒的话语,让“断眉猴”始料不及,傻傻地看着妈妈,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过,下一秒,袁妈妈的脸上就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并将“断眉猴”的手腕子慢慢地放了下来。
2
家丁毕竟是奴才。“断眉猴”根本没想到有这层关系。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客栈的伙计进来,在老板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老板提高了嗓门说道:“各位军爷,要是没什么嫌疑,请到客堂用夜宵。本店的菜包子,在大都城里是排得上号的。”
“断眉猴”吃了个眼前亏,心中憋着一口气,不甘心就此罢休,定要在客房内找出些茬子来给袁妈妈一个难堪。
他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着,见屋内干干净净,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别无他人。床上也只有几件妇人的花衣服。
正在垂头丧气之间,忽然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包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奸诈的淫笑。他用马鞭子指了指那包裹说:“这是谁的。”
“这是老妈子的梳妆盒。”袁妈妈不紧不慢地答道。
“断眉猴”一听,立马来了劲,他一边奸笑着一边将马鞭子交给他身边的家丁,用他那双粗黑的手去解包裹上的结。
袁妈妈并没有阻止他。
铁中玉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并做好了应急的准备。
3
“断眉猴”听说那桌子上的包裹是袁妈妈的,便来了劲。他一边斜着头对袁妈妈阴笑着,一边得意地故意放慢手脚一点点地打开包裹。他要捉弄一下袁妈妈。
果然,包裹里是一个梳妆盒。
“断眉猴”并没有急于去打开梳妆盒。他抬起头来,又朝袁妈妈阴笑着。她要惹毛她,让她来阻止自己,他好就此发作,将袁妈妈拿下,出出气。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是,袁妈妈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断眉猴”见袁妈妈站着不动,而且心平气定。他已经意识到在梳妆盒里是查不出什么违禁品的。故而,对打开梳妆盒的兴趣已减去了大半。
“断眉猴”知道,眼下已经到了收不得手的时候了。现在收手,太失面子了。于是,他草草地打开梳妆盒。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他万万没有想到梳妆盒里竟然会有银子。
“断眉猴”拣起其中一锭较大银子,一边在手里掂着,一边斜着头不怀好意地看着袁妈妈。
袁妈妈并没有显得紧张。而是笑嘻嘻地对“断眉猴”说道:“军爷是看上了我的银子,是吗?那是我用来买姑娘的,眼下,她叔叔不在,今晚怕是回不来了。倘若军爷急需银子,这二十两就算是我妈妈孝敬你的茶水费。”说完,妈妈还冲“断眉猴”做了一个媚眼。
这,完全出乎“断眉猴”的预料。稍停,从他嘴里崩出一句同样出乎人预料的话:“妈妈不愧是妈妈,爽快!爽快!我替兄弟们领受了。”说完,麻利地将银子收了。他怕有遗漏的,还在梳妆盒里翻了翻。
“走。”“断眉猴”幺喝一声,带着家丁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客房。他得了银子,怕现下不走,妈妈会反悔。连夜宵也顾不得吃了。
4
袁妈妈杂耍班子的庭院。这个庭院是个废弃的庙宇。原先的佛殿里除了中间的观世音菩萨还完好无损外,其余的菩萨、金刚,不是缺胳臂就是少腿的。所以袁妈妈干脆用一把锁将它锁了。杂耍班子的人居住和使用的是原先寺院两边长长的带廊檐的的客房。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院子里灰蒙蒙的。庭院的四周种着树木,有杨树、柳树、樟树和罗汉松等。在院子的角落里,一个不算太大的铁铸香炉歪倒在地上。在香炉上一只雄鸡正在打鸣。叫声清脆嘹亮。在香炉的周围还有七八只鸡在悠哉游哉地觅食。院子打扫得很干净。
在院子尽头的墙脚跟,参差不齐地停放着几乘小轿和独轮车。小轿和独轮车的前面是兵器架,上面插着刀枪等。
袁妈妈的杂耍人员已经分成四组在练功了。一组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使刀弄枪,演习武艺;一组是几个劈腿、下腰的姑娘在练身段;一组是三两个姑娘在琴师的伴奏下,练着嗓子,其中有彩媟;一组是三五个人在练顶缸、杂耍等。
袁妈妈在院子里溜达着,手里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藤条,监督着他们练功。
5
太阳升起来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一乘看似十分破旧的小轿,颠颠歪歪地朝袁妈妈杂耍班子的庭院抬过去。
小丹默默地跟在小轿后面。在将要到达袁妈妈杂耍班子庭院门首时,小丹对轿夫说道:“轿夫,直接抬进去便了。”
杂耍班子的庭院内,一乘小轿从大门口抬了进来,在院子里落下。
轿夫们一边用脖子上的汗巾擦着汗,一边好奇地看着四周。
袁妈妈走上前去,用手中的藤条挑起轿帘子。严厉而没好气地说道:“出来吧。”
轿夫急忙帮着掀起轿帘子。
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正是一身女装的铁中玉。破旧的粗布罩衫,衣袖显得短了一截,但并不脏;头发有些蓬松,头上没有任何的头饰,像是几天没有梳理过的样子;脸上涂了些脂粉,但又不是很到位,让人觉得是个地道的老土;面容虽然端正,但眼睑肿胀,像是一夜未睡。手里挎着一个小包裹。
小轿的到来和袁妈妈去迎轿子的动作,让院子里的许多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都朝着小轿看去,想看看小轿里走出来的究竟是何许样人物。
铁中玉一走出轿门,就是一个踉跄,幸好让边上的轿夫给扶住了,否则,怕是跌得不轻。
没人知道这踉跄,是由铁中玉装出来的,还是他过于紧张的缘故。反正引来场上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