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喧嚣,恐惧,逃窜,乱跑,各种惨烈无比之音,异常刺耳!
怪叫,此起彼伏。
求饶。“饶,饶命!”
瞪目。“不是我,不,是头儿,是老大,他叫我这么干的!”
磕头。“我,再不敢了,请您大人大量,我定鞍前马后,为您,”
猛跑。“小人无意冒犯,您的天威,实不知您,您是长公,”
阴狠。“好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要命之时,你就行行好,当做善事,帮我挡这一下!
将来若是到了阴间,也可少减阎罗王的一顿铁鞭,”
为首那人果是恶毒,关键时候竟将称兄道弟的伙伴直接推出做挡盾牌,而他自己欲趁空隙,急急朝山后奔去!
也不管山岭荆棘,道路坎坷。
就恨爹娘少生一条大腿,亡命飞窜!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这位青春貌美的女人实力。
此女在山石间飘忽闪耀,移形换影,简直若地狱里的魅魔一般,以神鬼莫测之妖法迅速击毙四人。
尤其她手中每每一道白光出没,便将一人身体上下刺的千疮百孔!
鲜血飞流,止也不住。
正当崖壁,下是临湖,有一小舟安静停靠,女子便眼疾手快明白为首头目打的注意。
陈心数息,催动指尖。
但见那细微的一点寒芒奇快,若惊雷疾电,以超越对方奔逃数倍的速度,突兀顺其后侧脖颈陷入!
而对方此时犹自担忧小命,极力奔跑,光芒临体,还保持那大口乖张的态势!
一束白光,生生从他的口中瞬间蹿出!
窒息,惨叫都不及!
霎时,这逃亡之人身体如放慢动作般,瞳孔脱出,双膝跪地。
脸上满是惊恐,慌乱,胆寒和难以接受!
最终这失去生命的尸身,心不甘愿的趴倒地上。
小女孩被喊杀声惊醒,揉眼出门。
猛然见白天这几位善良的好心人,此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生机皆无,僵直眼前,心里惊骇,无以复加!
体如利刺,血迹斑斑。
想必是挣扎许久,才咽气,满地血污,从他们身下浸出。
每个人模样,都非常凄惨。
小女孩何曾见过这种血淋淋场面,吓得魂不附体!
又哭又叫,趴在地上哆嗦不休!
这会,正遇那罪魁祸首的杀人魔女方回。
打滚。“你,不,不是,他们,这死了,怎么,都死了,”
恐吓。“再鬼叫,我宰了你!”
扑地。“你,你,为什么!
他们,那么好心接待我们,而你,这女魔鬼!
你却把他们,杀了!
你杀,都杀,把我也杀了好了,”
喝道。“时间无多,上路,”
大吼。“我,我不跟你走!”
若老鹰抓兔,携纵而起。
后山。
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横七竖八竟数十具尸体躺地!
看装束,明显是威风凛凛的官军兵士。然更多的还有手臂刺绣,骨肉雄健的壮汉,非像善类,混杂其中。
小女孩一屁股,摊在地上,匍匐着,哭泣着。
毕竟年纪幼小,又连续看这惨绝人寰的惨案,哪里能够承受的住?
捂着头,再不敢看这女魔鬼!
平静。“一队官军,尸有余温,战力虽不高,又岂会被平民杀掉?”
恐惧。“那,刚才几人,是,是,”
言语。“茶水里有安眠成分,所以你才昏睡。
不过一伙奸淫掳掠的盗匪,为首叫善面兽冽太。
多靠贩卖标致女子孩童为恶,善面狡诈之极,更是日前这方官军围捕中,杀官逃逸的漏网之贼,”
顾忌。“可是,你怎知道?”
恼羞成怒。“房间,有他们掠夺账目。
笔笔,触目惊心。
有通缉赏令在,我曾有些印象。”
担心。“那应找官府治罪,你杀他们不也要担责任,”
阴毒。“不杀光他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今夜,趁我入寐,竟要公然侵犯本,本小姐!
端的胆大妄为,死有余辜!”
拨云见日。“你的裙子,就是被他们给脱,”
冷眉如刀。“放肆!
再口无遮拦,我割了你的舌头!
夜很黑,杀他们一时不慎,溅上了血,我讨厌脏的东西。”
惊吓连连。“这样。
你这剑,很干净。
为什么那些恶人,血流如注,是你刺的?”
昂首。“不是。
我不惯用剑,此不过装饰。
见别人以此防身,佩戴外观不错,而这把剑其势还算流畅,便顺手拿的,”
苦闷。
你不会用剑,还偏拿这么名贵的?
还在别人面前招摇,故意让人想劫财劫色!
光光为了一次耍帅,险些被人将你纯洁宝贵的身体给侵犯了!
不过,这女人什么来头?
离开许久。
耳朵还响起叫嚣不休的惨烈哀嚎,眼前还显现狼藉遍地血污横生!
黑暗,凶残。
一滴滴淌血,世界被涂抹的血迹浓重。
天,地,云,海,一切一切都是被黑红所笼罩,挥之不动。
狂奔,追逐,避不开,逃不掉,一阵接一阵的恐怖漩涡。
场景灰灰,无边无际,无端亮起一只又一只骇人可怖,又血红狰狞的巨大瞳孔!
甜甜的,咸咸的,是什么东西,如此香郁,还有温热嫩滑?
入腹,感觉果然舒服很多。
原来是一小小葫芦,不知装有什么液体,虽腥臭无比,但味道不俗。
喝上几口,肢体好像慢慢生出了一种能量动力。
美味的肉,浓厚酥软。
特别是饥饿无比的人,可比世间珍味。
睁眼。“姐姐,你也吃,”
烤火。“不用,你全吃掉,不用剩,”
甜蜜。“这嫩嫩的肉,是什么,好好吃,”
平淡。“是那些强盗的,我把他们宰了,就取了一些,”
小女孩立即色变,嚼到一半的肉,‘哇’的一口,瞬间给喷吐到房顶高度!
敢情,这,这肉,是人的?
怒视!
这貌美如花的女人,十足就是一害人不浅心肠歹毒的女妖精!
大嚷。“你,不,不!
恶毒!
魔鬼!
你不是人!
你没人性!
竟让我吃,吃,人的!
我,我,”
捂住胸口,胃里翻天覆地的翻腾!
难怪,这肉味道如此与众不同。
又咸,又甜,又滑,又软,怎么也想象不到,竟是那些抢匪的肉!
握住喉咙,上不下,下不下,煞白脸。
鼻涕口水四出,凶狠的四脚八叉的朝她扑上去!
击落。“他们吃剩的,该是蛇肉,”
愣住。“蛇?
蛇肉?
你,怎不早说。
那,我错怪你了。
不,不,不!
蛇也不能吃!
好丑陋,好扭曲,好讨厌,好恶心!”
抓住小女孩脖颈,生硬的就往她嘴巴里塞进。“前方荒芜人烟,难道你想饿死!”
死命抗拒。“不,放开!
不要,放开我!
不,我不吃,我才不要吃!”
可肉块,还是被捅进嗓子眼。
猛烈摇头,挣扎,没法,鼓着腮帮,牙关紧咬,就是不咽!
奈何女子不知是什么妖术功法,她又体如棉花般软软倒了下去。
于是,小女孩处迷离之际,再一次张开她那自信满满,异常锋利,保护己身的小乳牙!
一声嚎叫,如乱石穿云,斗转星空!
屠猪宰牛般惨烈。“我,我的手啊!”
睁开眼皮,重现光明。
朦胧。“这是哪?”
大骂。“瞎眼了!
看不出来,这本小姐房间!
你和我睡在一起这么多天,还装一点都不知道!”
挣脱。“我,动不了,”
打趣。“好好呆着,我看你比较美味,”
扭身,才发觉自己被固定在朱小心表演魔术的玻璃柜内。
灰不拉几的吊顶,青色白斑。
中央灯具,好多小星星碎晶吊着。
墙壁洁白,干净清爽,一面巨大衣柜,一架小巧精美的小公主床,几只玩偶,犹在露出不怀好意的‘凶光’。
正中贴着一副大大的丑丑歪歪的孩童涂鸦,特别醒目。
上绘一小女孩,眼睛迷成一条细线,牙齿并排,嘴巴裂开。
梳着短短碎密的如小狮子狗模样的头发,十足一假小子!
下跪着另外一小女孩,静静蹲着。
小手塞在嘴里,泪花顺着额头在喷,不知刻意要描写的是忧伤,和委屈,还是悲壮!
红绿两色蜡笔中书,外圈一太阳图型,文字三句是红,横躺竖趴,尾句是绿,字倒飘顺俊秀。
小雨妹妹可怜西西?
小心姐姐天下无敌!
若取雨儿到我家里?
我定要你后悔莫及!
这副孩童的通假字,被长辈时常打趣。
像成对联,根深蒂固。
朱小心将之挂了好几年,就是不换地。
所以浔雨大赛,这女孩还表现出所发挥的最清楚最深刻的记忆文化水准。
大骂。“雨儿,你这害人精!
夜晚大雨天子四处跑,人家好担心!
明明是莫娜不对,你干嘛折磨自己,若不是发现的早,你肯定,”
头痛。“原来是梦,我没有死吗?”
抹泪。“不许说!
我还记得,那天雨水连续下了整晚。在高崖边就看到你把婚纱鞋子,都摆的整整齐齐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想一心求死?
是不是,就是死,也不要和人家,扯上半点关系?
你是我的!
是我的人!
我不准你死!
你听到没有!
肯定是老天爷,看你可怜,心疼你,才让你活过来的,也是人家的纯纯善心,感天动地!
你怎么样?
哪里痛吗?
不舒服吗?
会不会饿?
腿脚有知觉吗?
脑袋有没有失去灵光?
说来也怪,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给你灌进几口好喝的白开水,前几日都不行。
大难不死,必然有福。
我这就去我家香堂贡一猪头,烧上三株香!”
难过。“天天杀猪,肯定没用!”
瞪眼。“你说啥?”
恍惚。“神仙保佑,心诚则灵,”
想起。“那敢情,想知道浔雨大赛事不?”
摇头,“不,你手指怎流血了?”
怒叫。“别碰!
痛,痛,痛,痛!
还不刚才,让你给咬的!
娘亲中午做的美味的猪肉青菜丸子,可香了!
可你就是不张嘴,我半天都没能给你塞进去!
可是,等好不容易,你一张嘴,逮着我的手就不撒嘴了!”
头埋锦被。“那,我,不是故意,”
托腮。“其实,这些天,都是你那位年少轻狂玉树临风的杏树爱郎,在照顾你。
不吃不喝的,愁肠百结的,生不如死的,哭天抹泪的,魂不守舍的,不甘不休的!
昨天晚上才郁郁寡欢,望尽天涯魂断梦牵的别离了去。
你这风骚的小仙子,就像腾云驾雾一直飞。
让人家都围着你,跳脚干焦急,”
忧郁。“我,我,想回家,”
讥讽。“回个屁!
你家早没了!
你以后,只能跟我在一起了!”
惊声。“什,什么!
怎么没的?
那,我母亲,我要去找她,”
摇头。“可怜。
雨儿,你还不知道,您这一觉睡下,可就是足足七天七夜零一个上午!
艾姨以为你死了,心痛欲绝!
也不想多呆一秒,于是心如死灰的变卖了家当,离开了这个爱儿身死的伤心之地,好能减轻心中悲痛。
那天鸡都没叫,抹黑的。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为她送行,看她都不知多么绝望!
第二天,一帮壮年大汉对着你家那小破草舍,一顿乱锤,几下就给推平了!
虽然你家偏僻,又是溪水边有些潮湿,好在地方大,没准以后有大买主能看上。
别伤心!
别忧郁!
雨儿,你还有我这个唯一贴体入微温柔可爱的小心姐姐心疼你,住我这里多久,都没问题。
你若想看看灿烂的太阳光,我等大甘回来让他把你这间玻璃柜给搬个地方,”
大叫。“我,不信!”
哼道。“爱信不信!
说来我也不信,你昏迷时,莫名其妙的有一团团的光环缭绕,身体白的像夜明珠,自己会发光!
而且不吃不喝,不动不出声,我也不用担心,你半夜会尿床!
你连气都不喘,吓死人了!
就跟冷冰冰的雕像标本一个样,”
起身。“我要回去看看,”
丢过。“好,好,好!
就知你不死心,我陪你去!
来,小仙子,把您的盛大高贵的婚纱穿上!
我马上给您捯饬一下,庆贺这值得纪念你再次复活的大好时光,”
大怒。“我,才不听你的!”
质问。“还敢叫!
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寄人篱下!
你有点当为奴为婢的意识好不?
在这个广阔无比的人世间,只有这套礼服才是你唯一的遗物。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扒光扔到大街上,”
有语,贫在闹市无人近,富在山沟有远亲。
艾雨孤儿寡母,贫到三餐不继,草屋破风,天天守着黑漆漆的小洞望黎明。
看着小肉猪,流口水,经常肚中饥肠辘辘吻大地,就差啃草皮。
所以在这小小的淋雨村,熟知之人甚少。
还有艾雨天性喜静,人又娇柔,除了喂猪空隙去后山观鸟叫,也不敢外面走动。
每每遇生人,一见其美貌,就仿若发现天外流星,异域精灵。
忧愁,苦闷,哀伤,害羞,颜嫩腮红,就这么战战兢兢,光天化日的,被朱小心小姐牵着小手扭扭捏捏穿着婚纱外出了。
小村,平时还有很多人活动,而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是不是还在梦中未醒?
盏茶功夫。
这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竟如此不可思议和陌生。
眼前的画面,如到大赛广场,呼喊声,地裂天崩。
人山人海,层出不穷。
若不亲见,简直无法接受!
淋雨村人好像都来了,很多生面孔,可能是附近外村的,密密麻麻,拥挤着,观望着,好像在等待什么仪式举行!
朱小心此时高声大叫,像早有预谋。“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兄弟姐妹们,大家看这里!
咱们美貌动人风情绝色风采照人红颜祸水的小仙子,艾雨小姐驾到!
为了照顾大家的欣赏,审美和回味,她再一次穿着动人性感大气庄重的婚纱礼服见礼,甜美诱人,纯情楚楚的回馈大家对她以往的爱护和关心!
我们相信,浔雨镇有她的存在,将更加光华夺目,耀眼闪亮!”
艾雨头晕目眩,便如一滩水要铺开跌去。
该死,朱小心!
分明,就是故意的!
惊喜。“看,小仙女!”
招呼。“快看,我们淋雨村的小仙女!”
兴奋。“真的,真是她本人,今天终于露面了,”
点头。“没错,没错,她这婚纱,跟那天比赛登台一个样,”
夸赞。“真美,真好看,原来她家住这么偏僻,难怪平常见不到人,”
恭喜。“真有飞上枝头化凤凰的感受,”
鉴定。“自然雅致,十分陈静,不一般,很不一般,”
打趣。“是,瞧她这人气,这么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吸引人,长大了不得,”
凑齐。“当时没看清楚,这时候要得便宜仔细瞧瞧,”
肯定。“难怪能夺得浔雨接班人桂冠,人副其实,美若天仙,”
批评。“这么小,就这么卖弄炫耀,糟蹋了这么好的相貌,”
指责。“也不知她父母,怎么教她的,”
无奈,“就是,大白天的,就敢穿婚纱上街,她到底要闹哪样,”
鄙视。“看那些一个个的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恶心死了,”
冷眼。“年轻就是好,大了想骚也骚不了,”
提议。“我说村长大人,以后咱们小淋雨村命运,就要改写了,”
无言。
人群有组织的围成片,如五花肉,千层饼,里外里外又三层。
艾雨,终于艰辛,排开万难,驻足在他家的大门前,从头到脚被人指指点点。
看着朱小心得意懒散的样子,真有意欲立即再死一次的悲痛感受。
这,这是?
我的,家?
不,不是!
这是什么?
仰望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