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大厅内,寂静无声。
杜青百密一疏,被苏默提起心中伤疤,几句话就炸出是谁先动的手。
文韵和常治露了然神色,他们对杜青以往的所作所为心里一清二楚,只是碍于他手法干净,找不到他犯事的证据,身后又有杜亦寒这个姑姑撑腰,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如果坐实了他当街抢劫的罪名,那杜亦寒也救不了他。
杜亦寒亦是皱眉不悦,暗骂杜青说话不过脑子,这下她就是想偏袒也不好开口了,真要坐实了抢劫罪名那杜青就真的完蛋了。
反倒是杜青不急不慢,老神在在道:“杜某看你不懂武功,又从高空坠下,本是好意替你检查下身体,哪知道你竟然趁我不备,发动防护玉佩偷袭,要不是我果断恐怕早已丧命黄泉,死在你手中。”
苏默立刻反驳道:“是非颠倒,一派胡言。”
“当时街道就我们两人,难不成我还自己自断一臂来冤枉你不成?”杜青甩着断臂的空袖道。
厅内几人听完,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没错,身为一名武者,一条手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真要自断一条手臂来冤枉一个凡人,也不太现实,代价太大。
受到伤害的总是容易让人同情。
苏默对杜青胡编乱造、扭曲事实的行为,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当时他们所在的街道偏僻,又没有证人可以证明,杜青现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出漏洞就行。
又因为涉及到体内毁灭之气的存在,他也不敢在多说什么,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青这份供词中捏造虚假的那一部分恰到好处,对他很不利。
在赌馆有证人那一部分,众人只看到他找借口开溜,杜青说他出千并不为过。
街道上围堵的场面比较混乱,看热闹的人较多,但真要叫他们出来作证,也没谁能分得清是谁先动的手。
更何况他一个外来者,没谁会为了他,跟杜青和他身后的势力作对。
至于后面的无人街道,那就更是空口无凭了,只要不出逻辑漏洞,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苏默现在也没办法,证明不了杜青这份供词是假的、捏造的,只能放任他猖獗下去。
“文城主,供词中该问的漏洞我都问了,其他的我没有疑虑。”
苏默说着将手上的供词合拢,交给常治上交回去。
文韵道:“恩,明白了,那杜青你呢?”
“杜某也没有疑虑了,相信文城主一定会给杜某讨一个公道。”
杜青说完也递上了供词,神情自在的等着。
他也不指望现在能立刻脱罪,只要将这件事混淆视听,拖住时间,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他姑姑杜亦寒出手帮他解决。
文韵皱眉看着案台上两份供词,沉思不语。
两人的供词谁真谁假从刚才的辩证中,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弄虚作假的终究是假的,当事人对于没经历过的事情一定会存在有很多疑问。
刚才几乎一直是苏默在提问,从这里也能看出杜青那份供词是虚构出来的。
只是碍于证据不足,加上对方翘舌能辨,心思缜密,她也不能直接给杜青定罪。
往常她还能暗中想些办法,弄些手段让杜青这种弄虚造假的人招供,但现在有杜亦寒在一边旁听,一些暗中的手段她也不方便使用。
考虑再三,文韵只能将两人继续看押进地牢。
“来人,把他们两人带回地牢。”
下边的常治应声,带着两名守卫再次将他们两人带回地牢。
大厅内就剩下文韵、杜亦寒两人,一直没出声的杜亦寒此时开口了。
“文师侄,现在双方的供词真假难辨,你准备如何处理?”
文韵笑着问道:“不知三长老有什么好的建议?”
杜亦寒站起来,伸展一下筋骨,慢慢道:“师叔希望文师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长老,这里也没有外人,文韵就不见外了,斗胆问您一句,杜青是您的侄子,您说这话是为公还是为私呢?”
文韵坐着仰头,凝望着杜亦寒的眼眸,轻声问了一句。
杜亦寒走到她面前,眼眸坦然对视,微笑道:“文师侄莫要误会,师叔说这话自然是站在傲寒宫的立场上讲的。”
文韵疑惑道:“哦,此话怎讲?”
“这事说来也简单,一个月后就是傲寒宫三年一次广招门徒的日子,大陆上一些想要加入我傲寒宫的名门望族子弟现在已经动身前来,师叔希望你能尽快将这次傲寒城打架的事情摆平,安稳城中人心,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影响了傲寒宫的名望。”杜亦寒道。
“恩,师叔说的在理。”文韵先点头,随后又摇头道:“只是如此公然挑衅傲寒城的规矩,不施以严惩、以儆效尤的话,怕是震慑不住人心啊!到时人人都效仿那后果......”
杜亦寒:“破坏城中规矩自然是不可饶恕,只是眼下这两份供词真假难辨,谁真谁假一时半会谁也说不清楚。
眼下又是关键时刻,这件事情拖的越久对你就越不利,为避免有心人拿此事出来做文章,你还是趁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了。
不然到时候真弄得家喻户晓、世人皆知,那你这个城主应该很难做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文师侄你不怕,不在乎外界议论,嘲笑城主府的办事无能。
那傲寒宫的名声、威望呢?你也应该顾虑一下吧,毕竟傲寒宫才是傲寒城的主人。
这件事哪头轻哪头重,我想文师侄心里应该有数吧?”
文韵沉默一阵,思考片刻,轻声呢喃道:“眼下既不能定罪,又不能轻惩,还赶上了宫门广招门徒的日子,确实应该小心些处理。
要不将他们两人一同斩首示众,来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如何?”
杜亦寒听闻,眉头略微挑动两下,连忙开口道:“杀一儆百确实是不错的手段,一来可以震慑那些来傲寒宫参加门徒选拔的名门子弟,让他们不敢在城中闹事。
二来也可以维护傲寒城的规矩,倒也算的上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如此不分对错,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两人杀死,后果你可曾想过?
我们心里都明白,傲寒城能在五域中立足,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靠的就是能保证生命财产的安全信誉。
如果我们将两人全部处死,那外人又该如何看待傲寒城,以后还有人敢来傲寒城吗?”
“三长老提醒说的对,是文韵鲁莽了。”
文韵起身行礼感谢,通过刚才的试探,她心里已经明白杜亦寒这是在借傲寒宫开始向她施压了。
至于她口中的有心人,多半说的就是她身后那一脉的势力。
傲寒宫现在的日常事物都是她在打理,她们两人本来是没有交际,各管各的。
但三年一次广招门徒的日子已然接近,杜亦寒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脚的话,那她还真吃不消。
文韵心中平衡一下利弊道:“这样再给我七天时间,我派人调查取证一下,七天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傲寒宫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杜亦寒摇头道:“七天时间太长,中间变数太多,这样吧,三天后就是五脉决议的日子,给你三天时间调查取证,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提上会议,由五脉共同投票处理。”
“五脉决议嘛,文韵明白了。”文韵嘴上呢喃一句,无奈的点头应了下来。
五脉决议是傲寒宫的顶级会议,商量着傲寒宫生死存亡的大事。
现在杜亦寒把杜青这件事提上会议,虽然说有些大题小做,但也是她唯一能插手的办法。
“行,那文师侄你先忙,师叔先走了。”
目的达成,杜亦寒转身走出大厅,离开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