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道我乃是上古神君座下唯一的一位弟子主事,在这六界八荒也是榜上有名风光无限了。
只是却很少人知晓我原本不过是三万年前冥界的一个被遗弃的灵物而已。被封了魂魄,抹了记忆,丢弃在忘川之角,身体不过孩童模样。
醒来时满眼的彼岸花花红如血,忘川之角的尽头便是六界八荒不敢靠近的幽暗之泉,伸手便要碰到了那幽暗之泉似的,阴暗蚀骨的气息一点点的侵蚀自己的魂魄。
不知何为,不知何处,更不知归处。
本能的让我觉得自己要尽快远离这幽暗之泉旁,可是望眼过去,忘川河水冤魂四起,彼岸花如血染一般无边无际。哪里是方向?自己又该去往哪里?自己又是谁?又为何在这里?
我跌跌撞撞的赤脚踩在这彼岸花上,时间长了脚被硌磨的生疼。我撕了有些血污看不清颜色的衣角缠在脚上。
衣物脏污的让人有种立马脱掉扔了去的冲动,更何况因为有血污的原因,近闻了去竟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想去忘川河边洗净衣物,还未触碰河水,便有几十个冤魂勾住衣角试图拉我进那冰冷的忘川河水。
本能使我觉得那些试图拉我进去的东西是危险的,慌忙之中撕下被扯住的衣角,飞快的远离岸边,这下衣物便变得更加残破不堪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幸运,那忘川河只不过冤魂沉溺之处,无论六界八荒何物何人入了这忘川便是魂飞魄散了去。
既然那幽暗之泉是危险的,那么便不是对的方向,我想朝着幽暗之泉的反方向或许是对的。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下缠脚的衣物早已磨破,象征性的挂在脚面。脚下开始是一个个的血泡,后来脚底又是一片血污,踩在彼岸花上看不出是血还是花红了。还好到现在脚底已是厚厚的一层茧子,已感觉不到什么是疼痛了。
终于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站在我面前说:“委屈你了,孩子。”
我便跟他走了,取名子予,他让我叫他师傅。
他告诉我,子是众生之意,予是赋予之意。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天赋众生,人人皆是你我。
他是不大管我的,只是教我认识了一些字后便把我扔进了他的书殿里。
两万多年来我把整个书殿数了一遍,书殿的有六个隔间,每个各间有六百十六排十二层的书架每个书架有九百六十个书格,每个书格的书都是二十四本书。最上面的一层堆积的更高,但我也数过,每个书架的最上一层大约是九万九千七百八十三本书。
书殿还有一间内间,也有九百六十六排的书架,只是不同于外殿的是每排的书架都是十八层,每层有三百九十六个单独的书格,每个书格都单独的存放一本书。每本书都有仙法加持,我试图打开过好几次都是无果。后来我问师傅,这些书为什么不能看。
师傅说那些书现在的我看不得,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让我看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师傅说的时机成熟,也不知道我到底看了多少书。只是后来的一天,师傅闭关从八荒归来走进内间扔给我十几本书要我好好的看着,不懂的地方就多看两遍。
接过书我才发现这十几本书都是仙法之类的书。我依言自己去专研那些不是太懂的仙法,万年之内我已全部看完,后来师傅又归来扔给我几十本书,全都是仙法和仙阵之类的。
我问师傅书殿内间的书是不是全是仙法仙阵之类的?师傅说不尽是,也有其他界的修炼之术和一些失传的秘术。还有他老人家亲自撰写的亿万年来的生平大计以及上古时期的秘闻。问我是否想全部开启看呢?
我摇了摇头回答师傅,我相信师傅这样做肯定有师傅的道理,子予定不会去做跟师傅意见向左之事。
师傅他老人家轻飘飘的扔下了一句,真是好孩子后就又闭关去了。走之前他去找了天君一趟,没多久我便收到了上神的加封。
渐渐的我也知道了自己是被师傅从幽冥带回来的,我醒来的那个地方叫做幽暗之泉是万物归墟,这空间的漏洞般。被吸进去连灵魂也被吞噬贻尽。
而我的师傅东华帝君上古时期便存在的神君,是这六界八荒传说一般的存在。据说他是开天地时,与女娲娘娘同期便存在的。亿亿万年来,他大多时候都是偏居在八荒一角闭关修炼。外界终年也只不过见到师傅他老人家几面,更有甚者就连羽化时也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而这三万年以来,自己见师傅的次数也只不过最初的那几千年常常见他,后来这两万多年来,自己也不过见了他数十面而已。
不同于其他主殿需主镇四方,东华殿存在的意义便是这仙界是否存在的与否。
况这东华殿也只有我自己这么一个主事,五六个洒扫而已。俗事不多,甚是清闲。
可是只从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后,师傅他老人家心血来潮的答应天君让我掌管仙界司仪一事。
随后这一向冷清的东华殿才热闹些来,也认识了不少的仙家仙友。
比如大将军暨符,华音殿七音,青丘的魅炎等等,当然还有那个喜欢一身红衣的东海君之女墨莲。
认识那个女子我觉得是场意外。
那日与暨符商议完事情,回来的路上一个红衣女子伴随着连串的尖叫声。飘飘然然的从空中落下来,我也直愣愣伸出手来,竟然给接住了,只是可怜了我的手臂被她砸的生疼。
什么鬼?
这是我当时看到她的第一反应。不知被什么涂的乌漆嘛黑的脸,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什么张开的小嘴露出一排大白牙。哦,或许她的大白牙是她脸上唯一不黑的地方。
眼睛大大的如同前日天君赏给暨符的葡萄一般,只是那眼神里的情绪变化的实在是快。我想我这样解读应该是没错的,先是因从天而降的害怕,再者被我无心接到的劫后余生,再然后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的痴呆样,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竟看的我这老脸一红,有些心生涟漪的想抱着这软香若玉回了东华殿去。还好,不过几许,双臂的沉重感袭来,让我及时悬崖勒马,清醒过来。
虽然这女子看起来不是太胖,但是被她看了那么久,还是有些吃力觉得她甚是沉重。
我略有些尴尬的问:“仙友这是怎么了?可否能够下来?”
可是那红衣女子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一般依然盯着我看。我颤颤巍巍的只好继续抱着她,书中说好人做到底,自然有福报。万一这女子受伤了不能行走呢?可就算不能行走,她也得开口说出来她是哪里住的,送她回去便是。可是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又是一个瞧着我好看的女子心生欢喜不成?可是那些女子都是只敢偷偷的看了我去,没有她这般明目张胆的盯着我看的啊!
心中万般无奈,秉着君子之为努力的撑着不让她掉落下去,奈何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胳膊的承受能力!
砰!是人摔落地的声音。
下一刻我和那女子先后的各自哎呦一声。
她是因为我支撑不住摔落在地上而疼。而我却是因为被一好看只鞋打在脸上而吃痛。
那鞋滑落地上,落在那女子的手边,我这才发现那女子的手中还握着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鞋子来。蓝紫的宝石镶嵌在红色的鞋面上,再用金丝线搭描着甚是好看。再瞧瞧那女子的脚上还有一双鞋子,又仔细瞧了瞧,鞋面一角绣着墨莲二字。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女子恐怕就是令东海君头疼的宝贝女儿。
要说这主也是名扬六界八荒了,别人的法器都是刀剑扇骨,笛琴棋等一类的都是正常物件做法器,可是这位得法器一出震动六界八荒。但不是她的法器有多厉害,只是因为她的法器够惊世核俗–一双鞋。
这个事可是让东海君颜面无光,据说因为这个东海君没少动气,三天两头的不认这个女儿的。
不过即知她的来历,对于自己将她摔落在地颇有些心怀愧疚:“不知是墨莲公主,不是有意摔落公主的,还望勿怪!”
只见他轻揉着自己的腰,表情有些痛苦,我想要不要先扶她起来时,只听她有些吃惊的问我:“你……仙友,认识我?”
说着她又揉了两下腰坐了起来以极其夸张的姿势抬起她那黑黑的脑袋望着我。
我怕她把脖子仰折了去,蹲了下来与她平视:“若是刚才不知,可是见到您的法器时便知了。”
谁知她听到我说她的法器时,黑黑的小脸一变颇有些沮丧的垂头丧气的说:“你也笑话我的法器啊……”
眼睛盯着手中的鞋子,竟看得我有些觉得她委屈万分,晃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原来她是这般在意别人笑话她的法器的。心有不忍的捡起另一只鞋放到她的手里真诚的说:“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法器本身只是一个武器而已,不在于其本身为何物。万物可为法器,它冥冥之中能成为你的法器也是它的一段造化你的缘分。没有什么可笑话的,我觉得挺好的,更何况这鞋子很漂亮。”
黑黑小脸又漏出那一排白牙,眼睛里闪着被人认可的欣喜:“真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呵呵……还是你最懂了。”
看见她很是开心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那不知公主殿下怎地从天上掉下来落到此处?”
上一秒还是无比欢喜的模样下一秒又是很沮丧的收了手中的法器:“被我父君从音华山扔下来的。”
我抬头看看上面这音华山可是不低,从哪上面被扔下来虽说不会死可受伤还是会的吧?传说原本好脾气的东海君跟自家女儿在一起时脾气暴躁异常,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墨莲:“或许是东海君一时恼怒,公主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他也是为了你好……”
似乎我的话又刺激到了她,她急切的打断我的话:“什么为我好嘛!分明就是觉得我给他丢脸了而已。”
我哑舌,看来她自己挺清楚的。我想或许应该换个话题转移一下这颇有些尴尬的气氛。
“那不知道墨莲公主可否随我回东华殿洗漱收拾一番?我想你这样子也不愿让别人瞧见了去吧?如果不愿用净身咒也可,改天我再登门给殿下你赔个不是,今日无意摔了你。”
净身咒不过一个简单的法术,我想她应该会的,可是我貌似有些高估了她。
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净身咒……”
嗯,好吧。确实高估了她。我虽会可也不可能对她使净身咒吧?那不等于把她上下里外看光了?咳咳……书中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轻薄她人之事非君子所为。
想起心中所思,我老脸又是一红,还好她是低着头没有看到,要不然她问起我为何脸红,岂不是更加尴尬?
我东华帝君首座大弟子,仙界受封的上神可是是正正经经的堂堂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