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前的字画,赖清德皱眉道:“这可是,猎人协会的通缉令?”
“正是。”严颜恭谨道,“属下当初到达魔兽山脉,那里到处都张贴着这些通缉令。而除了救世主外,还有董何进的女儿董兰嫣以及另外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叫张白灵,他们都在通缉令中。
这张白灵听说身手不错,但至于是什么来头,问当地人也没人清楚,只知道他为人一向神秘低调,其背后势必有一股庞杂的势力。”
赖清德道:“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救世主,其他人先不管他。不过,这董何进敢明目张胆的通缉救世主,想必有什么原因才能令他如此有恃无恐。”
这时,坐在上头一直听着的襄阳净突然道:“这董何进的确不好对付,他为人谨慎低调,从不落下把柄。朕几次三番让‘班’暗中调查他,都无法找到他与王徒相通的蛛丝马迹。
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可小觑,董何进不仅身为都王朝十四虎将之一,手握重兵,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即猎人协会挂名会长。
猎人协会历史悠久,由于其种种特殊原因,并不受各国的律法约束。
会中成员数万,遍布东西大陆,其中不乏修炼高强的武者与法师,可谓实力雄厚。董何进作为协会会长,那更是如鱼得水。虽说协会对外声明不参与任何与政治有关的战事,但难保董何进从中作梗,那也是说不定的,对此,我们不可不防。”
赖清德捋了捋胡须道:“不错,董何进此人实在是一个隐患,不过我们倒不必放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依老夫所看,他不过是一只狡诈的狐狸罢了,不会掀起太多风浪。”
“哦,此话怎讲?”襄阳净不解道。
赖清德也不敢卖关子,只听他朗声道:“董何进为人阴险,凡事从不肯吃亏,以我之见,他是想利用这次的兽人浩劫来坐收渔翁之利。
此次兽人南下,无论是国主、王徒还是兽人那边,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伤亡巨大,而这些正是董何进想看到的局面。
国主您想,当我们三方势力因战事而实力受损,除去民间势力不说,剩下最有竞争力的一方,那便是董何进了。
如果兽人被击退了,董何进便能趁此机会一人坐大,不过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威望称皇称帝,届时,他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做些垂帘听政的把戏。而对于国主来说,您到时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当然,如果兽人取得胜利,董何进就只能顺水推舟,屈膝兽王脚下,苟且保全性命而已。指不定到时候王徒还会来个过河拆桥,杀了他也是说不定的。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最不利的局面,因此,董何进虽说不会尽忠于国主,但他也不会兴起太多风浪,全心为兽王办事的。”
襄阳净沉重地点了点头,显然这番言语他也是信服的。
而严颜听完国师这些有理有据的分析后,一时也对他感到由衷钦佩。
国师不仅要对自己一方的情况了然于胸,对敌人一方也要知根知底,并必须根据当前局势来相应地做出对己方最有利的判断。想来这国师一职当真不是普通人当得来的,他也终于明白国主为什么这么仰赖国师的原因了。
想到此处,严颜连忙拱手道:“国师一番真知灼见针针见血,当真令严某心服口服、自惭形秽呀!”
赖清德淡然一笑抬手道:“好说好说,不过敝人之言罢了,严将军过奖了。”说到这,他仿佛想到什么,对严颜道,“对了,严将军此次前往魔兽山脉探访,可有查明蓝天这孩子的身份?”
听到这,襄阳净也向严颜看来,显然对此也很感兴趣。
严颜不敢怠慢,道:“禀国主,国师,属下确实让人查了这孩子的家底。
据班杰回报,蓝天出生于京郊十里的小林村,其父名严守仁,其母唤王芝凤,夫妇两皆是普通农户,家室清白。不过他们对蓝天这孩子似乎很是不好,让他刚成年就去猎人协会赚取魔晶核贴补家用,而这也就有了后面协会的事了。”
“噢,小林村?可是当初耿忠大将军殉难的地方?”赖清德问到。
严颜道:“正是,怎么?”
赖清德摆手道:“哦,没什么事,只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罢了,你继续讲吧。”
严颜虽为“班”的统领,身居要职,但他毕竟较为年轻,属于近几年来的后起之秀,对于十六年前所发生的事自然不知情。
此刻看见国师深思的模样,他虽然也很好奇,但毕竟心思玲珑之人,自然不会多加过问。只听他继续道:“是。我刚到魔兽山脉,便听说蓝天被董武棋逼下悬崖的事,于是我便亲自赶到悬崖下寻找他们。
但下面毕竟是传说中无人涉及的‘哀嚎峡谷,’谷内地界纵深百里不说,且其中黑雾蔽天,对于搜寻当真是困难重重。属下接连几日奔波也是无果,眼见他们生机渺茫,正当要离开之际却无意中发现魔兽山脉里竟然有大量的兽人出没。这自然是十分惊人的内幕,属下当时便想放弃寻找救世主,转而将兽人出现在山脉的消息带回国都。”
听到这,赖清德对他点了点头,道:“你做的没错,须是如此。”
严颜点头算是做了回应,继续道:“也是因缘巧合,路上正好遇到兽人袭击人群,而我透过人群发现,其中一人模样与字画上所描绘的蓝天恰好契合,于是便出手帮他们逃了出来。
原本属下就要顺道把救世主带回国都,不料蓝天他们中途还要回小林村一趟,属下当时急于把兽人的消息带回,就自己先回来了,不过不必担心,属下听说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国都,相信等他们见过父母,很快就会进城里来的。”
“既然他们会进国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朕马上下旨让人去找,这都不是问题。”襄阳净肃然道,“不过此刻朕更好奇的是,为什么魔兽山脉会有兽人出没!”
严颜道:“不瞒国主,属下正有两件要事相告。
其一,属下发现那叫蓝天的孩子手上拿着一柄通红的长剑,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帝国通缉要犯蓝笑天的佩剑,‘升焱’。
其二,此次包围蓝天等人的兽人中,还有一个蛇头人身的兽人,属下曾与他交过手,认定他就是四幻兽之一的‘黑旗’不会有错。”
“什么,蓝笑天!黑旗?”
襄阳净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显然吃惊不小。他在桌前来回踱步,过不一会,才转头对国师道:“清德,那边连幻兽都出动了,看来它们要提前行动了,你可有什么好对策应对?”
赖清德与严颜也连忙一起站起,赖清德不敢怠慢,拱手道:“国主莫慌,待臣好好想想,再做答复。”
襄阳净也不顾失态了,这事关系到国家命运,容不得他想其他事情了,只听他对赖清德道:“好,你好好想想,我都王朝千年基业,可都悬于此处了,是该想清楚了再作打算,来,都坐下再说。”
说完,当先坐下,并挥手示意两人也坐下。
坐在位置上,赖清德马上入了定。
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神情十分肃穆。被他气息所染,襄阳净和严颜都一时紧张了起来,气氛很是焦灼。
约莫一炷香时间,赖清德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启禀国主,臣思虑已定。”
襄阳净在他入定的时间内也想了很多对策,但仔细一想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掉了,一时不免心烦意乱。
此时听到赖清德的话,当真如聆仙乐般悦耳动听,当即道:“国师请讲!”
赖清德为人到底老练,深明韬晦机巧。他明白,越是事态紧急,越是要沉着冷静,否则分寸若乱,则于情势不利。
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依臣之见,‘升焱’既出,则蓝笑天那必有变动,至于这变动是好是坏,可等找到救世主再做分解,此事不急。而幻兽黑旗出动,才是问题臻结所在。
兽人越过防线,直接将兽群调入魔兽山脉,并有幻兽指挥调度,想必它们正在酝酿巨大的阴谋。
魔兽山脉与国都相去不达百里,且中间一马平川,并无任何关隘险要可守。而既无阻碍,想那兽人脚程之快不出一日可达国都,现在设防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背城一战!”
这时一旁的严颜突然问道:“如果兽人放弃国都转而直接南下袭击百姓,那又该如何是好?”
襄阳净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对严颜道:“不会的,兽人肯定会袭击国都的。它们短时间内无法调集太多兽人过来,而它们的目标,显然是位于都城里的那件东西,肯定会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攻打都城上面的。”
未及严颜多问,赖清德已然道:“国主说的没错,兽人只能攻打都城,此次暗中调集兽群过来,贵在出其不意之上。它们也怕时间一久会被我们发现,到时就失去先机了,所以它们肯定会立刻发动这小批兽人来袭击都城的。
不过这些我都想好了,国主宽心,以下这三手,可保一切无虞。
其一,立刻发信让驻守雷慕莎与阿尔法防线的蓝道行将军火速调回一部分歼兽团前来勤王,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毕竟多一手准备,多一点保障。
其二,发诏令下去让远近所有据点的军队撤回国都,并一同疏散沿途所有还未南迁的百姓居民。
国都方面则紧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进出国都,并出动所有学院的法师,调动所有城中军队,据守城中要害之处。
其三,便要国主您亲自前往说动诸葛懿,让他发动‘玄铁机关甲’护住全城城墙,不让兽人有机会靠近都城,这样城里的法师才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施法反击。这第三手乃是重中之重,十分重要,必须成功才行。”
襄阳净自然知道赖清德口中所说的诸葛懿是何人,但他根本不想去求这个人。
这诸葛懿乃是前朝国师,他作为三朝元老,颇得前朝国主器重。然而当初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他主张立嫡不立长,不支持身为庶子的襄阳净继承皇位,因此他与襄阳净之间算是有一些过节的,除此之外,此人与大司马王徒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巩固政权,襄阳净一登基便以年事过高的理由解去他国师的官职,将他下放为民,不再任用。
对于这样一个人,襄阳净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见到的。
其实一开始襄阳净便想到了诸葛懿,只是他不愿提及,希望能从赖清德那得到更好的应对兽人的方法。但此刻连赖清德都说出了他,想必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了。
襄阳净对赖清德道:“既然他的‘玄铁机关甲’不可或缺,那我自然会去请他,不过只怕他是不会答应我的请求的,如此何解?”
赖清德显然早有对策,对襄阳净道:“成大事者不必拘于小节,国主可囚禁其家小,以此作为要挟,不怕他不答应!”
襄阳净闭眼长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满是肃杀:
“依你!”
※※※※※
随即,根据国师所说,襄阳净召来十几个太监协助他拟好诏令。大手一挥,将他们派遣出去。
一天之内,所有诏令将发布天下。
兽与人之间的对决,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