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捏开小瓶子，如果猜得不错，这里面应该是帝抚留下的，属于生命的秘密。
银梦认为当年这个东西能救凌绝，所以才被栾华逼着说出了口。
如今或许只有它才能一试。
凌绝将瓶口倾斜，却没有任何东西出来。
精致的眉毛皱起，凌绝的手指在瓶身反复摩擦，细白的粉末从指尖流下，散落在地上。
瓶子破损后，终于看到了瓶子里的东西。
竟然是帝抚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凌绝拿起那枚戒指仔细端详，黑色的宝石看起来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
凌绝手指微动，又有黑色的粉末从他指尖散落，纵使再坚硬的宝石，在凌绝手中也不过如此。
到最后，留下了一点红色的东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凌绝见过这个，曾经帝抚告诉过他，这是生命的根本。
栾华的毒难以驱散，一直在心头盘旋不肯离去，稍有不慎就会触及心脉波及生命。
凌绝手中的红晶突然漂浮了起来，浮在栾华的上空。
如同黑丝般的毒物从栾华胸口丝丝缕缕抽出，被红晶完全吸收。
黑色的藤蔓最后完全消失不见，红晶也变成了黑色，然后掉在了地上。
“栾华恢复了吗？”
扶风急切地问。
“已无大碍，还需要休息，这次受伤实在太过严重。”
凌绝为栾华盖好被子，站起身来。
夏知温屏住了呼吸。
不要比他高不要比他高不要比他高……
夏知温祈祷着。
自己本来就跟凌绝差距大，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身高是他最后的倔强。
可事实总是分外残酷。
凌绝身影修长优美，纤尘不染，高贵优雅。
夏知温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名叫白梨的女子会去为凌绝跳舞。
这样的人，谁看见能不喜欢。
凌绝弯腰将手背放在栾华额头上，确认无事后转过身来。
夏知温终于看清了凌绝的脸。
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很多。
他本以为凌绝会是和栾华比较相似，那种干干净净的美，没想到，却是带着些妖冶。
或许这张脸本来并不妖冶，但从额头扩散至眉尾的诡异符号，增加了不少妖冶的气息。
这真的跟夏知温心中所想的凌绝很不一样，夏知温的心中凌绝神圣而高洁，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现在看来，比起神仙，更像恶魔。
没有一个光明的神仙的脸上，会布满奇怪的黑色纹路，再配上一双银色的眼睛，着实不像什么正面人物。
但…他夏知温还是很喜欢啊！
凌绝迈步走到烈炙面前，夏知温清楚地看到，凌绝与烈炙的身高几乎相等。
……
噩梦应验了…
夏知温欲哭无泪。
“啪！”
凌绝一巴掌打在烈炙脸上，烈炙脸上瞬间出现五条血痕，可见用力之猛。
烈炙连忙跪在地上。
“你把火种给了飒然？”凌绝问。
烈炙低头：“是。”
“你有想过后果吗？”
烈炙的头更低了，不发一言。
“身为火司，你竟如此意气用事被人利用！如此坦荡潇洒地把火种给了别人！给你药不论真假就让栾华服下！你可知，因为你栾华差点丧命！”
这样盛怒的凌绝，碧顷与扶风都是第一次见。
凌绝又突然勾唇冷笑：“你和栾华还真像，都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栾华身体有恙不告诉我！你知晓栾华在哪也不告诉我！火司之力如此强大你不拿此以飒然性命相要挟却反被算计！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烈炙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
他确实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凌绝的怒火，是他意料之中的。
“轻易地把火种交给别人，你当真以为那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吗？你知不知道这会有多严重的后果？整个世界都会毁于一旦！亏你还曾经历过及焱判乱，死了多少人类，多少活物你知道吗！”
气氛凝结，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凌绝是真的没想到，烈炙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不像是一个物司尤其不像五司之一做出来的事！
“主人……”
栾华醒来，虚弱地唤道。
凌绝连忙转身去看栾华，不再理会烈炙，气氛得以稍微松动。
“栾华，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栾华惭愧，让主人费心了…”
“确实费心，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居然还有隐瞒病情不告诉我的本事。”
“主人…属下有错，以后有事定第一时间上报。”
“那就好。”
凌绝呼出一口浊气，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
碧顷上前：“主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处理飒然这件事？如今天地无光，长久下去会很严重。”
凌绝转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衣摆随动作飞舞起来，格外潇洒利落。
“若战，生灵皆死，若不战，生灵皆死。”
众人沉默，凌绝所说确实如此，不论如何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局面比及焱背叛时更为惨烈，及焱背叛时，帝抚未死，纵使战争波及生灵，日后生命还可以延续。
现在帝抚已经死了，也就预示着战争过后，将不会再有生命。
飒然定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去要挟烈炙的吧。
可天地若长久无光，草木无法生长，生灵皆饿死。
这不是一道难题，而是一道死题。
碧顷道：“主人，若放弃生灵…”
“住口！”
碧顷还未说完就被凌绝打断，低头不再说话。
夏知温觉得此时的凌绝让他感到陌生，从前的凌绝会和碧顷他们说笑，没有一点主人的架子，可现在明显不是。
能非常强烈地感受到，凌绝是主，他们是臣。
安静了片刻后，凌绝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没有那么冷冽。
刚才一定是被气得不行了才那般严厉的吧。
“这件事让我再想想，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是，主人。”
“至于你…”
凌绝看向跪在地上的烈炙：“往后还是叫问荆吧。”
“谢主人。”
他本以为凌绝会杀了他的，没想到只降了职位。
他会去找个地方扎根的，从此以后，仍旧是栾华的下属问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