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一直以为他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一直以为他是佛门杰出的一员，其实，他错得太多。”卡尔看着李青，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如是说道。
“你以为你不是吗？”天道的声音里，金色祥云椅子上的镜子里，火焰飘荡的速度渐渐变慢，化成了一副画面：黑色的漩涡无情地悬挂在莫甘娜头顶，满天白色羽毛里，她亮出白色天使之翼，向世人最后温柔深情地浅浅一笑，升入黑洞……
画面缓缓消失，再次变成了天道的火焰。但卡尔却一直瞪大了眼睛，还看着天道的镜子。他一直都不敢再去看这个画面，他怕心痛。但天道当众放出这个画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只是为了贪婪，为了贪婪凉冰那一刻浅笑的温柔。
他的脸色终于轻微地变了变，却是再也笑不出来。那是他心底深处最隐秘角落的痛，他已经花费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没有想好如何愈合这个伤口。也或者，内心深处就是希望带着这个伤口继续走下去——用伤口来时刻提醒自己，有一个人一直住在自己心田。
天道还是用话语化作刀子继续在卡尔的心上切割着：“你最喜欢凉冰，凉冰却死在了你亲手送给别人的武器上。你不想要这身躯，凉冰想要，你却很自私，不顾她的意愿，为了让她陪你，亲手策划了她的死亡，让她被迫变成和你一样。”
卡尔轻轻地哆嗦了一会儿，看着天道的火焰，缓缓说道：“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没有陪伴，就是对爱的背叛。但是，我的爱与凡人不同。”
卡尔缓缓转着头，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猴哥身上：“所爱的人因为一些事情，暂时忘记了或者放下了曾经许诺坚持一生的东西，身为另一半，如果不能再挽回她的心意，那就独自把曾经共同的誓言和承诺兑现——这是为了证明，她当初的眼光没有错。也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情意，总要有人记得。”
“够了！”，天道吼了一声，接着大声说道：“梦魇！莫甘娜因卡尔而死，蔷薇才是莫甘娜嘱意的继承人，你确定要为卡尔效命吗？”
大钟表的表面，隐隐约约的雷声里，黑云翻滚，梦魇慢慢平移出来，看着天道的火焰，冷冷而又缓缓说道：“死神卡尔，才是女王自由堕落学说的最真诚信仰者，也是最有实力实现女王梦想的人。敌人所希望看到的，我不会去做。”
卡尔和梦魇对视了一眼，卡尔看着天道火焰缓缓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凉冰重新出现在宇宙，那时，我必定已经实现了我们的共同理想！”
天道却冷冷说道：“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你们也永远不会在一起。凉冰，已经不是当初的凉冰。而你，却一直把自己定格在多年以前，你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卡尔心中巨震，但嘴上却笑了起来：“我有大时钟，谁说我们一定不能够回到过去！天道，我已经不想和你废话了。今天这里发生的这一切，让我觉得这片天空下的生灵，已经不配看到这么好的景致了。这里也不是朗朗乾坤，烈阳祥云，正义凛然，而在这表象之下，充满了黑暗。”
卡尔看着梦魇，梦魇看着他，卡尔说道：“梦魇，请你用你的能力把他们内心的黑暗都释放出来，让他们再也看不到一切。我会用大时钟帮你，同时让所有人感受这一切。”
“不！”，天道吼道，“卡尔，我要用天道的业火，惩罚你！”
“哈哈哈哈！”卡尔笑着，火焰从他的体内开始燃烧，他的身体被烧成焦炭，化为飞灰。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目光呆滞起来，一动不动杵在那里。以梦魇为中心，黑雾向四周迅速散开，到处是黑雾，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天上的烈阳和祥云也被黑雾所笼罩。
卡尔的声音不停在空间飘荡：“天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杀死我的。你身合烈阳星系，而我，托身大时钟。烈阳毁灭了，你才死。而就算这个宇宙时代结束了，我死神卡尔却依然会永存！”
天道的火焰迅速燃烧着，剧烈地翻腾，但很快平定下来，天道那冷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卡尔，你不是全能的，你少算了一个人。”
卡尔微笑的声音在空间飘荡：“你以为蕾娜我会忘记？她包括她的前任，虽然没有出现，但一直都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你调教得真好，她俩现在的心魔可是一个比一个重！”
就在这时，黑雾之中，渐渐出现了一团佛光，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所到之处，竟然驱散了黑暗！
天道缓缓地说道：“大时钟在你手里，我不可能召唤佛法高深的大能出来然后予以加持，但是现在眼前，就有一位真佛，而且金刚不坏。”
猴哥的脑后已经出现一圈圈的佛光，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不再迷茫，也不再坚定，如同冬日里的一池寒潭，如同一望无际的汪洋，无悲无喜，无忧无虑。他缓缓站起身，走过天道的祥云金椅，来到大时钟前，他的佛光完全遮盖住了梦魇周身的黑雾，他对着无奈瞪眼看他的梦魇缓缓双手合十行礼说道：“这位施主，何必这样执着，那些永久坠入黑暗的，必定会永久坠入黑暗。那些一时坠入黑暗的，总有一天，会脱离黑暗。”
梦魇看着他，不说话。新的黑雾散不出去，旧的黑雾却渐渐消失了。但那些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呆滞。
猴哥又继续规劝道：“若是人心本来有的黑暗，不管大小，释放出来也就算了。可若是你故意扩大，那释放出来的黑暗，究竟是他们内心的黑暗，还是你自己的黑暗呢？”
梦魇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说道：“你不要再说了。”
猴哥张了嘴：“施主——”梦魇吼道：“卡尔，救我。”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天地间也响起了天道的笑声。
卡尔一声叹息，缓缓而又宏大的声音贯彻天地：“猴子，你饱受记忆更迭之苦，今日修成正果，我本已经不忍心再对你的记忆有所动作。但建立在虚假上的，终归是虚假，即便再美好，再没有痛苦，也还是虚假。这样的东西，不能在宇宙长存！猴子，就让我激活你历史记忆的真相，到时你再决定是否成佛！”
卡尔画音未落，天道的镜子上突然射出一道烈焰，包裹了猴哥的周身。当！——大钟表重重地响了一下，巨大的音波如同海浪冲向了猴哥，烈焰苦苦支撑着自己的阵地，但还是被吹得火焰节节往后飘，终于还是露出了里面双手合十的猴子。
猴哥听到了钟声，突然心中一凛，抬头看向大钟表，眼神一呆，一些在脑海深处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分散在四处遮掩的东西被翻了出来，汇聚到了上面。
天道的声音狠狠地响了起来：“卡尔，从你当初把孙悟空从神话世界召回来的那一天起，你是否就想到了今天。你选择召唤孙悟空，也是精挑细选的。”
卡尔淡然而又落寞的声音在天地回响：“从我召唤他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过要恢复他的记忆。那样一份感情，不应该被忘记，不应该被淹没，不应该结束。”
“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宇宙文明繁荣的秩序啊，就要都毁在卡尔手里了！基兰校长啊，你还不管管吗？”天道吼道。
“太空校长不会出手的”，卡尔淡然道，“事实上，你们都没有我们懂他。我们的自由堕落学说，被你们这些人斥责为歪魔邪道，但正是我和凉冰的努力，所到之处，宇宙各星系的文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进化着——而这正是太空校长希望看到的！而这也会增强我们面对终极恐惧的实力！——而这，才是我和凉冰对所有宇宙文明和生灵的跨越时空和理念差异的永恒大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