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真的没有想到,当莫甘娜真的死去的时候,她会真的因为伤心而流下眼泪。
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对莫甘娜虚与委蛇,装作无知她的身份、色厉内荏的制约她和彦的争斗范围、学习并强调认同她的学说、和她同睡同眠增加关系亲密度,都是为了获得她的宠爱,从而借用她的力量、甚至左右她的抉择。
虽然,莫甘娜如她所愿,洗去了铅华,化成了凉冰。
但她也并没有成为凉冰三千宠爱于一身、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妃子,凉冰,依然有她自己的底限。
但是,她并没有放弃。
她给凉冰画了大饼,时间上许诺她蔷薇的未来,空间上放眼到整个宇宙。她以个人的承诺、未来、自由为交换条件,换来了凉冰对地球基地的放弃、已经决定放弃并且离开后最后的地球的无条件保护。
她在这个过程中,真的有为凉冰好好考虑吗?
她有真心付出吗?
没有。
她和葛小伦不同,葛小伦是个屌丝,父母是普通人,葛小伦自己也不是学霸,顶多不算学渣。
但她呢,父亲是杜卡奥上校,从小耳濡目染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神的力量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可怕,凡人和新神在存在万年的成熟神祗面前就像是蚂蚁和孩童站在成人面前。
不要说坚持,不要说信仰。
她从未丢过。
哪怕,她的父亲死于她之手。
她依然,在超级战士中,第一个站了出来,发出了北之星集结的呐喊。
她有一颗坚强的心,正是这颗坚强的心,让她周旋于天使、恶魔之间,远离队友、同族而初心不改,面对压力、蛊惑而心意坚定,莫甘娜对她循循善诱、诱导她一起堕落,她就借力用力、用陪她一起堕落诱导她放下对地球的恶魔殖民。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交换,勉强还算等价。
但凉冰的死,让她意识到,她蔷薇错了。
天平已经倾斜了,倾斜得很厉害,甚至,天平已经崩了。
凉冰活着的时候,对自由堕落学说有多坚定,对她蔷薇有多好,当她放弃生命的时候,对她的冲击就有多大。
离开地球的时候,她早已经做好了成为凉冰手中一把利刃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把利刃还没开始为主人披荆斩棘、赴汤蹈火,主人为了保下这把利刃,自己先主动放弃了生命。
离开地球的时候,她知道凉冰对她不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一定会在以后的行动中监视她,督促她,确定她有兑现她当初的承诺。但是现在,凉冰慷慨赴死,说明在她凉冰的心里,她蔷薇的承诺兑现,比她凉冰的信仰实现还要重要。
凉冰的离去,带走的青丝本只是少少的些许。
但她心中那强烈的念头,让她斩断了她的一头长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此她凉冰,不再是杜卡奥的女儿,地球的蔷薇。
她也不再是雄兵连战士心中的女神,葛小伦对她的喜欢与否,从那一刻起,不再那么重要。
从此,美丽与她无缘,只有信念。
她看着彦,这个美貌和智慧并不亚于自己的女人,她曾在心里深处感受到压力的女人,所谓的彦与葛小伦的万年结合,曾经压在她心底的一座山,此刻也仿佛被移走了。
葛小伦,留给你去爱。
我的余生,还要替凉冰活着。
抹掉的一塌糊涂的眼泪,带着的泪痕,激动的心情,手却坚定地握着星命。
那是凉冰,用自己的生命为她蔷薇换来的武器。
那也是天使的王的神器。
彦,会放任她蔷薇拿走星命吗?
彦,看着蔷薇,真诚的眼神看着,缓缓说道:“所以你现在要站在哪边?你也看到了,凉冰不是真的堕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选择天使。”
蔷薇抬着头,直视着彦。这应该是她和她的第三次见面。第一次,彦是天上高高高在上飞行的左翼护卫。第二次,彦是同屋的记忆缺损的坚强的天使战士。第三次,彦是天使女王,而她,要做恶魔之王。
“选择了凉冰,就是选择天使。”她同样缓缓说道。
彦沉默了,在漫长的过往中,她是神圣凯莎的正义秩序的坚定信仰者、执行者,一直到遇到葛小伦后、成为天使王后,她才思考了更多的事情。莫甘娜赴死前亮出的天使王装束和雪白的翅膀,让她突然意识到:凉冰,也许从未堕落,她凉冰的心里一直有天使的天启王,赴死时最希望的身份是天启王,而不是她一直被冠以的恶魔之王。
但是,星命可以让蔷薇带走吗?
蔷薇一定是凉冰自由堕落学说的坚定执行者,她带走星命,一定会给神圣凯莎辛苦建立的正义秩序形成强力阻碍。
现在的天使内部,一盘散沙,但是不会有一个人同意蔷薇带走星命。
这是她和蔷薇的根本矛盾!
彦伸开了双臂:“蔷薇,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带走星命。”
蔷薇看着彦,同样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和葛小伦的事,你和他在一起被整个天使族群看好,但是我不在乎。可是星命,绝不!”
听到葛小伦这三个字,彦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知道蔷薇刚从地球过来、一定知道葛小伦的近况,她有好多想了解到的东西,哪怕是从这个也许该叫做情敌的人的嘴里,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场合……
“蔷薇,对不起,星命真的不能给你。”
你的百年,我的万年。但是,这是星命。蔷薇,对不起。
彦在心里默默想到。
蔷薇却突然笑了,刹那间如同一树树蔷薇花开,惊艳了彦的心,但蔷薇的语调却十分平静、普通:“这应该是天使与恶魔最后一次和平对话,战争,会永远继续。”
“天使王,请你离开,这里是坤萨,是恶魔的领地。”
蔷薇突然反客为主。
“我,明白了。”彦思索了两秒,迅速恍然。
“你想让我先动手,那好吧。你要小心了。”
彦说着,周身出现一道道闪电,越来越多,终于,有一道劈在了蔷薇的位置。
蔷薇微微一笑,在那个地方,消失了。
凉冰的离去,消弭了不只黑洞,还有华烨设下的时空计算阻碍。
从此,没有任何攻击,能够打在她的身上,她有着最擅长空间计算的天使王都羡慕的时空基因,现在还有整个恶魔一号的算力支撑。只要避开了华烨这样的陷阱。
蔷薇出现在空中,背后,跟莫甘娜一样的黑色机械翅膀上的轮子不断转动着,帮她稳定在空中。
蔷薇说道:“彦,你走吧,我没有直接把你的攻击转移给你,或者直接用星命攻击你,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了。”
彦蹭地一下飞上高空,带着密密麻麻的闪电,手中的烈焰之剑快速砍向蔷薇。
蹭!蔷薇凭空消失了,星命留了下来,直接砸在彦手中的烈焰之剑上!
彦的手上受到了一股不断旋转的巨力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