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曹操坐在上首,双手抵着桌案,闭目沉思。
案上的茶水已经换过一盏,却又是快凉了。
若非那眉宇之间还时不时的有些动静,只怕别人都会以为这是个蜡像。
坐在下首右侧的程昱有些按耐不住了,放下茶盏,开言问道:“主公,不知你为何事发愁,可否告于臣等?”
曹操睁开眼,揉了揉额头,脸上带着些痛苦:“自然是因为独孤明,我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他来此的目的。”
“主公何须多虑,只需遣将去那杜府走一遭,如果真是独孤明,那便是砧上鱼肉,只要拿下了他,任由他有什么目的,都是白费。”
“我对这独孤明虽然谈不上相熟,可从龙城这几年的发展也不难看出他绝非蠢人,换作是你,你会冒险进入敌军老巢吗?”
“莫非…主公你真的相信那奇门遁甲之术?”
瞧了他一眼,苦涩的笑了。
“仲德啊,你以为我愿意相信么,可这些年下来,在他们身上的不合常理见的还少么?”
“对手是龙城,我是不得不谨慎行事啊。”
程昱沉默片刻,拱手谏言。
“既然如此,在下建议主公着人日夜监视杜府的动静。”
“尤其是独孤明,只要他出了府邸,所做所言,事无巨细,务必详细记录。”
“另外,给各城门加派人手,他身位龙城之主,虽然主公不愿打草惊蛇,可既然已经进了我邺城,就绝不容他离去。”
“最后么…在下仍然不信什么奇门遁甲之说,但却需要防范对方私掘地道。”
“主公可着人将邺城方圆五十里内全部细细探查一遍,若是真的发现了地道,那说明他独孤明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直接擒下就是。”
“仲德所谋不错,不过只要有人出了府门,我就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行踪,而不仅仅是独孤明。”
曹擦细细听罢,补充了一句,又接着说了一句。
“此外,我还有一点担忧。”
“近日里来和子修走得比较近的两个女子,正是那杜府之人。”
“现在看来,只怕这其中没这么简单。”
程昱思索片刻,抬头答话。
“主公,莫非…这是独孤明设下的美人计?”
“可这也不对啊,总不至于他还能认为凭着两个女子就能策反曹氏的大公子吧。”
“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了。”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赞同一声,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荀彧。
“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听到他问话,皱眉沉思片刻。
“主公勿虑,凭大公子的聪明才智,决然不可能会因美色而误事。”
“所以在下建议,顺其自然,若是让大公子知道了此事,反而可能露出马脚。”
“不过…”
见他停下不言,曹操接道:“不过什么?”
犹豫许久,荀彧这才回答道:“在下需要调查一些事情才能做出判断,过几日再答复主公。”
“好!我等你消息。”
深深看了他一眼,应了,又转头吩咐程昱。
“仲德,杜府的事就交由你来办,务必要把独孤明盯紧了。”
“有什么需要,只管提。”
“在下遵命!”
……
东南一阙,小镜湖畔,杜府内院。
独孤明和貂蝉坐在花亭中,一边看着两个丫头对练,一边吃茶品茗,怡然自得。
“师妹,你说甄俨和清河公主的结婚贺礼,送什么比较好?”
貂蝉眨巴着眼,疑惑道:“清河公主?”
“哦,就是曹清,曹操的大女儿。”
解释了一句,又似想起了什么,咋呼起来。
“不对啊,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电视剧里有放的。”
“…听师兄说起,好像有些印象。”
“额,罢了,这不是重点,我们到底应该送什么作礼啊?”
秀眉蹙起,形成好看的弯弯儿,想了许久。
“甄家虽是河北第一商家,可实际上也是官途渺茫下做出的无奈之选,我猜测他们府中上下可能更偏爱带有书香的物件。”
“至于曹家的长女,这凡世间的奇珍异宝能让她真正欢喜的只怕也不会太多,应该也一样不太看得上这些俗气之物。”
“不如在茶具、乐器、古籍、墨宝之中选择一件。”
“师兄以为如何?”
独孤明听罢,放下茶盏轻轻点了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
“嗯,我明白了。”
“师妹说的不错,在他们这种有钱人眼中,确实应该更偏好那些物事。”
“那就给他们琴棋书画各整个一套吧,毕竟甄氏此次也算是立了大功,这些东西也只能算是薄礼罢了。”
说罢,却又有些犯难:“这琴和棋还比较好弄,可这应景的书画倒是有些麻烦。”
貂蝉突然轻轻掩嘴,笑着说道。
“师兄,你若是想要请当世大家来给你题字作画,那自然是不太可能。”
“可宇文界里这么多活了数千年的人物,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字写得好看,喜欢画画的人么?”
轻轻一拍脑门,赞道:“还是师妹聪明,我这脑瓜子就是个摆设。”
貂蝉只是轻笑不止,却不接话。
……
计划已定便立刻行动,说的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把甄俨和曹清的新婚贺礼准备妥当。
独孤明双手捧着一幅画卷放在火烛之上,却见没有丝毫点着的迹象,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毕竟是去宇文家,貂蝉没有跟着。
见他房中的紫光,知他回来了,便惊觉这一幕:“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师妹放心,烧不着,本来长风叔还想用水火不侵的纸张,我怕在这边太过惊世骇俗,就推脱了。”
“这名字…我似乎听到过。”
“是离胖子的父亲,宇文家主。”
“难怪,不过单只是这个烧不着的纸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呵呵,也是,毕竟这里不是修真世界。”
貂蝉伸手,自然而然的就将那画卷拿到了手中,望着左上部分的诗词,轻声吟读: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看她双眸脉脉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得意:“如何,师兄的这首诗还不赖吧?”
对于这个有些煞风景的家伙白了一眼,丝毫不给面子:“诗是好诗,可我不信这是师兄写的。”
“额,被你看穿了,是一个叫朱庆馀的写的。”
淡淡点了点头,却原来并不在意这个作者,转而细细品赏起画卷。
除了左上部位提着的诗句外,卷轴的主体自然是那副画了。
一个大红的喜字,两支燃尽的红烛。
新房中,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衣衫半解,卷外之人能看见的只是婀娜的背影。
在她的身后,画卷角落处,她的新婚郎君脉脉的望着自己的新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貂蝉看着画儿,竟有些痴了。
“师妹,再给你看看琴和…”
“七公子,我们能被监视了。”田信长突如其来的话语如深夜里的寒风,吹散了房中的温馨。
独孤明接过貂蝉递还的画卷,翻手送入了乾坤戒:“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方才,凭这些人的本事,还瞒不过我。”
“对方只是派了暗哨监视?有没有兵马过来?”
“没有。”
“嗯,我知道了,不必理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
看着田信长离去,转身对貂蝉说道:“师妹,你先去知会一声云禄那丫头,让她别大惊小怪,装作不知道。”
“好。”
不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看了眼门外的园子,嘿然自语:“曹老板,本事不小啊,这都能被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