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燃烧的雨林（下）
“怎么回事？”剧烈的爆炸声自然也传到了刚刚离开的二号机那边，杨铭顾不得大腿的疼痛，翻身从担架上爬起来挤到机场的窗边向外看去，只见一朵巨大的猩红色火花绽放在别墅的方向。
“嘀嘀嘀嘀嘀！！！”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机舱，还没等杨铭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簇簇明亮的干扰弹带着白色烟迹从机身两侧射出，紧接着整架V-370猛地向左侧翻去，直接将没抓牢的杨铭甩飞了起来，幸亏Castle眼疾手快把他一把拉回了座椅上。
轰！
一声比刚刚别墅方向更加清晰的爆鸣声在机舱外响起，碎片噼里啪啦地击打在旋翼机的外壁上，随即而来的冲击波让整架飞机都向上弹了一截距离，杨铭只感觉屁股下好像让重锤给捶了一记，大腿后侧一阵撕裂的疼痛感，显然这波剧烈震动把他刚刚敷好的伤口再次扯开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袭击？！”杨铭刚刚开口，就从窗口瞥见一道黑影从V-370的一侧飞驰而过，引得机身一阵剧烈的震颤。
那是一个大三角形的模糊影子，尾部有明显是喷气引擎的淡蓝色尾焰，机翼下似乎挂载着什么东西，但这样扁平的机身显然不可能是有人驾驶的玩意儿。
“是无人机！”Castle显然也看到了刚刚那个稍纵即逝的影子，他立马解开安全带，紧走几步来到前部驾驶舱的门外，抬手狠狠地捶了几下舱门。
“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立马回到座位上坐好，不要随便乱动！”回应一般地，货舱内的扩音器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来他应该就是这家V-370的机长或者副驾驶了。
“刚刚发动攻击的是无人机，”Castle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应该立即开启电磁干扰装置。”
“我当然知道那是无人机！干扰装置从刚刚就已经开启了。”扩音器另一侧的男人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位先生，烦请你立马回到你的位置上坐好！”
“好吧。”Castle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重新系好了腰间的安全带，随后对身边的杨铭耸了耸肩，“Boss，显然他们比我们更加专业。”
“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铭皱了皱眉头，“是东亚或者欧亚一方反悔了吗？还是说是南美那边出动的战术无人机？”
“刚刚那次爆炸很可能也是这架无人机搞的鬼，鉴于东亚和欧亚的人员撤离同样没有完成……”坐在杨铭对面的一个专家模样的女人忽然插嘴道，“我觉得应该是ZAFT干的好事，南美每年的军费都非常紧张，他们不太可能把宝贵的资金花费在一个已经被定论为过时的战术上进行深度研究。”
毕竟从刚刚掠过的那道模糊的影子看来，这是一架全身隐形设计的高速重型战术无人机——刚刚差点击中二号机的应该是一枚威力其实不怎么大的空空格斗弹，而敌方的无人机在导弹被诱爆后不久就掠袭过二号机的侧舷，说明它之与二号机之间的距离应该非常近。
显然V-370搭载的相对先进的搜索雷达并没有发现这架潜伏在后方不远处空域的刺客，而在一击不中之后，它又高速掠袭过二号机的旁侧，试图用高速气流干扰二号机的飞行姿态，这说明当时这架无人机的速度非常快，很可能已经突破了音速，这才能把货舱里的人都给颠得七荤八素。
无论是高度隐形的机身设计以及表层涂料，还是能够将这架重型战术无人机推动着突破音速的超级引擎，这都不是南美可能拿出手来的技术，这些技术本就应该被牢牢地掌握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手中。
“女士们先生们，下边播报一则好消息。”这时，机舱内的扩音器中又传来了机长的声音，“我们已经不需要在惧怕刚刚的那架无人机了，东亚的绅士们出动了他们先进的J-59战斗机，目前已经成功地拦截到了那两只试图造次的小鸟。”
闻言舱内的乘客们都松了口气，既然东亚人出动了他们先进的第六代舰载机，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那个国家的军队可是以先进的电子战技术闻名于世，早先的无人机战术就是被东亚玩到了极限再破解抛弃的，就算是智力变态的调整者搞出来的无人机，碰到了老祖宗一样得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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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的确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就像所有人都没预料到ZAFT会出动战术无人机对潜水艇基地的撤离队伍进行打击一样，他同样没想到会在南美的上空与东亚的J-59遭遇。
他原以为会遇到的是大西洋联邦海军的F-7D或者F-10N舰载机，即便是联邦空军最先进的六代机F-110，依靠着Overlord系列独特的组网模式与人工智能操作系统，他也能跟其周旋一二，作为Beta母机的Overlord Alpha不仅拥有接近六代机的实力，而且机身上有一层可以做到光学隐形的电子覆层，只要不因为超音速飞行导致剥落，这层显示屏一样的覆层就能真得让敌人看不见你。
但是这种手段面对J-59是不行的，且不说东亚如今是各国电子战的老祖宗，其空军或者海航装备的战斗机智能化程度都非常高，电子战对抗的手段更是厉害，单单拿出J-59来说，事实上夏侯赞事实上就是模仿这种六代机的概念设计了Overlord系列。
换句话说，就像是Overlord的Alpha机跟Beta机一样，东亚的J-59同样搭载有无人机模块，但是不同于夏侯赞的理念，J-59搭载的与其说是无人机，倒更不如说是可以飞行的智能吊舱，古斯塔夫不知道这些智能飞行吊舱的具体工作原理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地，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些玩意儿要比自家的Overlord Beta更加有用。
毕竟就在刚刚，就有一架自己控制下的Beta机就被这些一窝蜂涌过来的飞行吊舱打爆在半空中。
在被击坠之前己方的Beta机还趁机使用两只高能激光吊舱先后对那架追赶而来的J-59进行了两轮照射，然而只有第一轮照射在敌机驾驶舱罩的表层留下了一道不深的熔痕，第二次照射刚刚开始就有一只智能飞行吊舱直接在敌机上方炸开，下落的烟尘中有很明显的反能束成分，而且丁达尔效应造成的光路也使得其他智能吊舱成功对发动照射攻击的Beta机进行了位置逆推。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因为需要发动照射攻击的缘故，一号Beta与敌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发现一号Beta机的一瞬间，敌机本体与它所控制的飞行吊舱就开足马力追了上来，异常强力的电子战攻击直接开始，以至于即便有大型硬件的支持，Overlord Alpha上搭载的人工智能程序也很快显出疲态。
人脑是无法与电脑对抗的，古斯塔夫在发现自己无法挽救一号Beta的同时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它，他即刻切断了Alpha与一号Beta之间的通信链，五只飞行吊舱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了失去控制的一号Beta机，它们就像是一枚空空格斗弹那样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剧烈的爆炸使得一号Beta机直接在空中解体并发生了二次爆炸。
在见识到了一朵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大烟花之后，古斯塔夫直接控制二号Beta机降低高度从低空自行高速返航，他也驾驶着Alpha机从10000米的高空撤离战场，同时将战场情况与收集到的情报数据直接发送回波多韦柳的指挥中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撤离的半路上被追上来的敌机发现，这些宝贵的数据必须第一时间发送回大本营方面。
接到古斯塔夫已然撤退的消息后，后方的夏侯赞就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丢失了Submarine00地区的制空权，他将撤退的建议发送给了Fox02，而在潜水艇基地外围前线的安德鲁也很快接收到了这个消息。
Overlord Alpha的出动似乎并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目的，这一点安德鲁并不奇怪，那毕竟只是一型还在实验中的新式兵器，这次上边把他们派来南美，原本就是为了在真实的战场上收集其作战期间的性能数据，他也只不过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下达了命令，在从Lizard04处得知空域中有东亚的J-59型战机后就已经对夺取制空权不再抱有太大希望了。
“就这样撤退吗？”林间的黑暗中，站在安德鲁身边的马丁小声问道，他们身后是零零散散地向后方撤离的背影。
“还能怎样呢？”安德鲁摇头叹息道，“我们毕竟还是太弱小了啊……”
几十分钟后，天空中直升机嘈杂不堪的螺旋桨声逐渐远去，在之前的那次袭击发生后，各方的撤离工作效率就再次提高了一个档位，越发频繁的起降已经将德州别墅外围那些曾经还算赏心悦目的花圃与草坪毁坏得一塌糊涂。
脸色有些憔悴的米克朗站在屋顶的直升机平台上看着面前的那片狼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口喝干了啤酒瓶中剩余的液体，将酒瓶丢到一边，转身登上了去而复返的V-370一号机，庞大的机身拔地而起，在空中兜了个不大的圈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北方的天空中。
森立似乎终于能重归寂静了，十几分钟前还热闹非凡的空地上静悄悄的，似乎就连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而在这片来之不易的宁静中，一行闪烁的红色数字，也终于在这座别墅内某个不起眼的房间角落里重归于零。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刹那间方圆数公里的丛林里都明如白昼，紧接着就有一朵暗灰色的蘑菇云冲上天空，小型核弹爆发的冲击波也快速掠向四周，直接点燃了附近的林木，整片区域的林区都在一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驶向东方的某条林间公路上，蓝侬掀起吉普车后车厢的篷布，看向远方那朵冲上夜空的云团，一头白发的Socius00坐在他身边，同样好奇地向外探视着，在目睹了那道光柱以及拔地而起的蘑菇云后，即便是疯狂如他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竟然会在地球之肺动用战术核武器，”蓝侬放下篷布，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祖国给我的答案吗？”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方向，已经搭乘上南美陆航的直升机继续向南撤离的ZAFT部队也成功目睹了黑夜中那一闪即逝的“光明”，前来接应他们的南美军官咬牙切齿地看向那个方向，任谁也无法忍耐这种自家土地在外人手中任由捏圆捏扁的屈辱感。
坐在军官身边的安德鲁则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跟自己面对面，脸色同样不算太好的马丁耸了耸肩，这道光芒代表的就是霸权大国们在国际上那不容反驳的强权，P.L.A.N.T.与ZAFT在未来不可避免要面对的，就是这种由多国强权编织成的重重罗网。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在Aprilius-1的某个下午，在那座宅邸靠海的后院里，他与西格尔·克莱因面对面而坐，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红茶与简单明了的下午茶点心。
“黎明前的时刻是最黑暗，历史上那些成功的变革，哪一个不是捱过了重重危机才终见光明？”记忆中的西格尔抿了一口女儿亲手泡制的茶汤，随后看着人工海洋的方向平静地说道，“人类历史上出现过无数的国家，有白皮肤的国家，有黄皮肤的国家，有黑皮肤的国家，也有多人种与混血儿建立的国家，为什么就不可以出现一个由调整者建立的国家呢？”
“同样，他们在平原上建立国家，在高山间建立国家，在荒漠中建立国家爱，他们甚至可以在一切物资都极度贫乏的岛屿上建立国家，”西格尔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板，“那我们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宇宙的孤岛上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呢？”
“我也知道，调整者不是人类进化的唯一出路，但道路也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不是吗？”西格尔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喝干了他杯子里的茶汤，“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错误的前进方向，那些失败者只不过是倒在了前进的半路之上。”
“至于我们，”西格尔站了起来，迈步走向庭院一边的海洋，海风将他的声音吹进安德鲁的耳朵，“我们前进的道路，永远都不会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