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我知道老张肯定是把峎看成了松鼠,这也不怪他,就是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把峎看成了松鼠,这玩意儿和松鼠实在太像了,如果不是贴近了看,粗一看压根就是松鼠一只,除了没有松鼠的牙齿和巨大的尾巴,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一闪而过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峎看成是松鼠的。
这时候我冷静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峎的踪迹,于是我心中有了个猜测,我慢慢的走向我的导师莫妮卡,老张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四周。
莫妮卡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到她的腿,确认了当初的判断,她确实是从高处摔下来的,我把手中的电击棒递给了老张,然后把手放到莫妮卡的鼻翼下,确认了还有呼吸,就直接放下了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急救包。
像我们这种性质的工作,常年需要在野外,总会遇到各种事情,因此急救包中除了包扎的棉纱布,还有消毒的酒精,固定用的木条等东西。
我先是把导师受伤的小腿上的裤管剪开,用水清理了下伤口,然后用酒精消毒,这一消毒我就感觉到她颤抖了下,也听见她的呻吟声。但是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伤口处理好了之后我就把木条固定住莫妮卡的小腿,包扎一遍之后让老张帮我把导师扶起来,背到了我身上。
赶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知道老张肯定累了,我就先安排他在家中住下,然后请父亲过来看了下莫妮卡,父亲简单的把脉之后,点点头说道:“只是摔下来受伤了,身上别的地方没有骨折,最多有点挫伤,明天等小赵醒了,让她帮忙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外伤和拉伤之类的。”
父亲口中说的小赵就是我的女友,女友这个点已经睡着了,既然父亲说没什么大碍,我就放下心来,不过父亲看到我眼睛朝着远处哀乐传来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帛包你拿着去给阿峰,家里的那份已经给了,你的另算。”
我知道父亲这是在变相的帮助峰,我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接下父亲的帛包,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走出了门去。
走到峰家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杨处长还在等我,正想拿出电话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在凉棚下面向我招手,凉棚是做法事的必备,棚子下面有一盏临时电线拉过来的20瓦的灯,就那样挂在空中,在这黑暗中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以至于向我招手的人,我居然看不清面目。
径直走了过去我才看到是杨处长,他见到我手里拿着卫星电话,于是也收起了手中的东西,我看了笑道:“处长,我回来了。”
杨处长收起了卫星电话,指了指峰说道:“去磕个头,然后过来我找你说话。”
我点点头,走到了棺木面前。
峰的家中早就布置成了灵堂,让我惊讶的是,常年躺在躺椅上的峰却坐在一边,见到惊讶的我,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默默的点点头,递过父亲为我准备的帛包:“峰,节哀顺变,以后有兄弟们在,你放心好了。”
峰点点头。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炷香,对着两具棺木鞠躬,上香,磕头,然后峰对着我鞠躬,回礼之后,我才坐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起来了?也要注意身体啊。”我四处找那张躺椅,却没有看见。
峰抬起头,看着我,突然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吉哥,是我害了我爸妈。”
我心头一惊:“怎么回事?”
这时候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杨处长,他也关切的看着峰。
在峰哽咽的声音中,我知道了事情的部分真相。
昨天中午的时候,峰的父母提前回到了家中,峰以为父母是提前干活完了之后就回来了,也没有留意,结果他父母在给他做完了午饭之后,看着峰吃了饭,才收拾好了家中的一切,坐到了峰身边,给他安排了后事。
“当时我妈说爸身子不行了,她和爸给我留了三万块,后事可以简单一点办,我还没想明白,就看到我爸脸色苍白,接着我妈扶着我爸睡了下来,我让妈去叫医生,妈说爸这是老毛病了,他们不想拖累我,说吃点药就好,结果我午睡醒来之后,我爸就走了。”
“那时候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我妈的脸色不对,我就挣扎着起来帮我妈,我妈不让,逼着我躺着,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一个人带着村里的人料理丧事,就在我妈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是冰凉冰凉的,接着她说有点累想要睡一会儿,我就把躺椅让出一半的位置,和她躺在一起,我妈身上好冷,我把被子都盖在她身上我都能感觉到冷,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妈也走了。”
听着峰哽咽的声音,我默然无语,紧接着一旁的杨处长突然开口问道:“阿峰,你爸妈走的时候,那个东西在不在?”
看着杨处长看向四周的眼神,我也不禁看了看屋里的横梁以及四周,但是并没有看到峎的身影,峰迟疑了一下,说道:“昨天我爸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的,但是我妈走的时候我就没看到了,应该没有。”
我和杨处长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没有再问下去。陪同峰枯坐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天色开始渐渐放光明,我送杨处长回去,自己则继续陪同峰坐下来。
早餐是有村里的妇人们帮着做的,峰家中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基本上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想到这一户人家这么辛苦,为了一个生病的孩子,几乎耗尽了两个成年人的所有,还给峰留下了三万块的积蓄,我这才明白,其实每个父母都是伟大的,做父母如何的不容易,我们这些年轻人,哪里知道。
这时候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开口说道:“阿峰,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催你,办事就要有办事的规矩,你家办丧事请了我们,钱总是要付的,不然大家怎么干活?”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峰,峰无奈的说道:“吉哥,让你看笑话了,我不知道办丧事要花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