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戳中李傕心底要害,这李傕再无任何心理障碍,加之旁边没有第三人存在,他终于彻底臣服于孟想的神人光环之下,五体投地拜伏道:
“神人不消说了,凡夫俗子心中所想,瞒不住神人慧眼!”
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盖世枭雄,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谁也不愿意像被人脱光了衣裳,一点没有秘密地暴露在人前。
所以,即便是杀人已经杀到麻木的李傕,他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人看光的羞辱感,只能乖乖地求饶。有时候,说出来的羞耻与不说出来的羞耻,是完全不同的!
孟想也经历过这样的折磨,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拿捏分寸,微微一笑,便恰到好处地收住了嘴。
这一停下来,李傕顿时感觉压力锐减,再看孟想,只觉他头顶的神人光环更加的光芒万丈,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他少年时在西凉大地晃荡的场景,口中不由得脱口而道:
“神人也许不信,卑职刚刚看见神人第一眼,竟与少年时在凉州张掖县外塬上的一座庙宇中的神像,十分相似。今日相见,莫非这是机缘早定?”
没想到,古人套磁也是很有一套。
孟想根本不相信李傕这张口便来的鬼话。
小时候看见一座庙,庙里有几尊神仙像,然后见到一个他从心里敬畏之人,便将那神像往人身上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呵呵,孟想不置可否地斜睨了他一眼,只觉得寒风刺骨,再加上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早已丧失了初心的乱兵,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怕怕。
所以,他也懒得跟李傕废话,直奔主题地公事公办道:
“大司马,我自昨日从天而降,原本行程里是没有主动屈尊来与你相见的道理。但一日看下来,你与郭汜之流虽然同流合污,涂炭生灵,但毕竟还有一丝赤子之心。”
“所以,原本尔等这些乱世贼子及其首恶,是要被天罚的,可是机缘巧合偏偏又被我瞧在眼里,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决定看在你那一丝赤子之心,还是想要救你一救。不过,求医求仙都少不了一个求字,须得人家自己发愿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原本就是董卓帐下第一谋士的李傕,哪里还有不心知肚明的,赶紧恭恭敬敬拱手道:
“神人慈悲,还请救我!”
嗯,孟想这才点头道:
“救你可以,在此之前,你须得做三件事。”
李傕一听自己还有用,顿时大包大揽道:
“神人请说,但凡能做到,万死不辞!”
孟想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下,方才伸出三指徐徐道:
“大司马无须害怕,我教你做的事情,自然是你眼下就能马上做到的事情。否则,我一离开,你想做也做不到了,到时又如何救你自己呢?救人就是救己,你要记住这点才行。”
救人就是救己?
李傕回味了一番,连连点头,态度显得更加虔诚了。
“一,皇帝那里现在饥寒交迫,如此对待一个天子,必将惹来天怒人怨。大司马理应赶紧奉上粮草辎重,供养你们的皇帝。这件事,可作为你的功德。”
“二、立刻停止对皇帝一行的追剿围堵,并将属于你麾下的西凉大军后撤十里,原地驻扎。若是遇上散落在荒野之外的文武百官,可将他们收拢送至皇帝跟前,必是大功一件。”
“三,我救你,乃是分外之事,可做可不做。所以,你须得有所付出,救你才算作数!”
三点一说完,李傕顿时长舒一口气,当即笑道:
“神人之言果然不虚,这三样事,我现在就能马上办到!”
说完,他起身遥遥地招了招手,一骑快马,顿时从远处绝尘而来,瞬间匍匐在地,等候将令。
孟想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
这西凉大军,果然名不虚传。而且,这李傕看来治军很有一套,能将属下训练到这个地步,也说明了他在军中的威望。
这边想着,那边李傕早已三言两语办完了事情,一转眼,那一骑快马,便又飞驰而去。
不过,未等孟想多想,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转瞬之间,眼前就多了数匹高头大马,以及一辆吱吱呀呀作响的大车。
李傕快步走过去,亲自检视了一番后,这才转身笑道:
“神人请移步,些许小礼,不成敬意!”
孟想也不做作,马上起身,几步便走到了近前。
李傕满脸堆笑,指着大车炫耀道:
“神人请看,仓促之间,又在行军途中,只能搜罗到这点还能入得法眼之物,还请神人笑纳——”
“金,千两。各式皇宫珠宝,三十件。大宛名马,三匹。特别是这一匹四蹄踏雪神骏,名曰沉风,乃是卑职刚刚从西域所得,尚未驯服,正好配得上神人在这凡间乘用。”
“哦对了,还有这一柄青铜短剑,据说乃是鱼肠剑姊妹剑,一直流落民间声名不显,但却锋芒程度更强!”
李傕说着,将短剑拔出半分,果然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竟令人忍不住起一阵寒栗。
“好剑!”
看到这里,孟想有些十分肉痛地赞叹了一声。
除了肉痛,更多的还有头痛。
因为,这么多宝物,尤其是大宛名马,近在咫尺,他却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
得到孟想首肯,李傕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偷瞄着他又道:
“以后若是神人再来,时间宽裕,卑职必能奉上更多更好的敬献之物!”
听话听音,孟想哪里不晓得李傕此刻的小九九,围着大车和名马转了两圈后,随即点头道:
“东西不错,暂且收下了。至于最后要不要,到时再说。”
说完,他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放眼看向远处的西凉大军,将心一横道:
“大司马,既然都已经到了你麾下的大军前,说什么也得过去瞧瞧不是?虽然我只手空拳,但去阵前为大司马加持一番,还是能够做到的。”
李傕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急忙侧身相让道:
“神人美意,卑职不胜感激涕零,神人请——”
看到曾经令整个都城洛阳小儿都闻之色变的李傕,在孟想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的恭顺,陈到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咂舌不已。
只是,眼见目的达成,完全可以赶紧顺势抽身而去,如今却反而又要深入虎穴,陈到忍不住又变得迷茫起来,望着谈笑风生的孟想,想说却又不敢发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