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老太婆一下子懵了，她的手机就放在床头上，慌忙拿了起来，却是一脸的迷茫。
“可，可我不知道该联系谁啊？”
沈风一听这话，直接就怒了：“他是你儿子，他出事了，你不知道打给谁？他的其他家人呢？父母老婆孩子，兄弟姐妹，都是家人，赶紧打电话，还有，你的住院手续可都没办呢，也叫人过来，顺便一起办了！”
作为主任医师，沈风可是很有气势的，一声怒喝，直接把老太太给镇住了。
只是，老太太一脸为难之色：“他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老婆孩子，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不行，我倒是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但是他们都要上班，再说了，我住院办手续什么的，一直都是陆辰办的，我大女儿和大儿子，对这些又不熟悉！”
“不熟悉就不办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跟我说这些？”
沈风怒不可遏的叫道，身上的气势更足了。
老太婆刚才挺凶的，但在沈风的气势压迫下，简直比小绵羊还乖巧。
“那、那我现在就打电话。”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在流血的小儿子，颇不情愿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太婆的老年机声音很大，她都没开免提，房间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是、是陆辰，昨晚上小凡把我送来医院，忘了办住院手续，我就找陆辰过来办手续，谁知道他脑子不知道怎么抽了，竟然撞墙，流了不少血，现在昏迷过去了，医院说让家属过来办手续，丽丽，要不你过来一趟？”
老太婆和自己大女儿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讨好谄媚的意思。
然而，在他的口中，自己这个小儿子陆辰，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就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扔掉的玩具一样。
“陆辰长本事了啊？竟然会玩苦肉计了？在医院撞墙，他咋不跳楼呢？妈，您放心吧，他肯定是装的，估计一会儿就醒了，他在医院撞的墙，医院还能不管？行了，妈，我正陪朋友逛街呢，先不说了！”
电话挂了，老太婆无奈的看向沈风：“医生，要不先看看，说不定他一会儿就醒了呢。”
“说不定一会儿就挂了，你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沈风声音冰冷，看向老太婆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我儿子是在你们医院撞墙昏迷的，你们医院就得负责给他治好，不然我要告你们了！”
老太婆突然开始撒泼起来。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给他打电话。”
沈风没有忙着去将陆辰带走，而是继续说道。
“你这医生怎么这样？难道就不能先救人吗？你也说了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老太婆恼火道。
“正因为有生命危险，所以才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当然，你也可以签字。”沈风声音越发的冷了。
“我不签，我可从来没给谁签过字的。”老太婆摇了摇头。
“我刚才听您的意思，您平时生病，都是他忙前忙后的照顾？那他如果生病的话，都睡在照顾他啊？”
沈风指着地上还在淌血的陆辰，随口问道。
“他自己就能解决啊？这么大一个人了，生病住院自己还解决不了？难不成还要让我一个老太婆给他忙前忙后，端尿擦屎不成？我生下他把他养大，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他不好好报答我还想我伺候他？门都没有！”
老太婆不爽的说道。
“那他哥他姐呢？”沈风又问：“我听他刚才说的，好像他赚的钱，都给你和他的哥哥姐姐花了。”
“他哥他姐多不容易啊，孩子才上小学，工作又忙，他当弟弟的不帮助下，还是人吗？”
老太太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了这话，沈风反而笑了，只是，这笑容背后，却是刺骨的冰冷。
人性竟然真的可以扭曲至此！
沈风一直觉得母爱是最伟大的，可现在才发现，人性真的是禁不起考验的啊。
伟大是有的，就如同阳光一样，但在阳光之下，却藏着无尽的龌龊和黑暗。
“行了，你赶紧打电话吧。”沈风继续催促道。
老太婆很不爽，但还是拨通了自己大儿子的电话。
“小凡啊，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老太婆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妈，我不说了吗，让陆辰去处理，他一个人又没什么事，随便请个假不就行了，干嘛还得我再跑一趟，行了，不说了。”
电话啪的一下就挂了。
沈风已经懒得在听老太婆说什么了，刚好这时候温柔已经叫来了人，还推来了一辆手推车。
沈风将陆辰弄上手推车，并没有去急救室，而是直接推到了另外一个病房。
他让温柔帮忙清理了下陆辰身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
注意到温柔面无表情的小脸，沈风笑道：“刚才病房里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温柔小脸冷若冰霜：“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恶毒的人，明明都是亲生的，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如果他们家养有宠物的话，只怕宠物都比这个陆辰过的好吧？”
“谁说不是呢。”
沈风耸了耸肩：“所以，永远不要高估人性，否则你会大失所望的。”
“咦？他这是怎么了？”
温柔刚给陆辰清理完，却突然看到陆辰的眼角有血迹流下来，吓了一跳。
“他，他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沈风看了一眼：“他眼睛里流的不是血，是泪！”
“泪？可明明是血色啊？”温柔不解。
“所以说，也可以叫血泪吧。”
沈风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但当一个人真的伤心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一夜白头，流下血泪，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会昏迷了么，怎么还会流泪……”
温柔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他，他没有昏迷？不对，他明明晕过去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确实晕了过去，但是，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也就是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你明白他为什么会流下血泪了吧？”
沈风看向病床上的陆辰，平静的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