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打量了方雯雯一下，似乎是在犹豫，接下来这话到底应不应该说。
不过，看方雯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一下就明白过来道：“今天正好是成府小妾进门的日子。”
方雯雯忽然笑了。
小柳不明白方雯雯为什么笑了，满脸都是疑惑。
方雯雯翻阅满月酒送上来的礼单，只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小柳行礼离开，也没敢多问，赶忙就下去了。
毕竟这才伺候到方雯雯的身边来，很多事情她还不清楚，之前虽然是裴府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却也知道方雯雯心思缜密，手段厉害，骤然过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似乎就好多了。
方雯雯觉得，裴冬儿的事情恐怕还得再要几天才能出结果，因此心里也并不在意。
翻开礼单，送了礼的大多都是朝廷的官员，方雯雯想起来，某一日裴宸翻开礼单，看到了上面的某个名字，似乎是皱了眉头的。
方雯雯不想插手裴宸在朝堂上的事情，只是略微有些好奇。
她一页一页的翻阅，仔细看上面每一个人的名字对应的礼物，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等翻到了中间几页，她看到了奇奇怪怪的人。
欧明，红珊瑚树一盆，金佛一座。
出手真是阔绰。
方雯雯略微一愣，看了看这人的官职，不过也就是个户部的笔贴，是个握笔的小官儿，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钱财送礼。
难怪裴宸会皱眉了，就算是不问朝堂事的方雯雯看了也会皱眉。
笔贴只是个闲官儿，和翰林院的编撰差不多，没什么权力，手上也过不了什么银子，根本就没有地方捞钱，所以这个欧明一下拿出来这么多东西，很不正常。
虽然方雯雯明白，哪个朝代都会存在贪污的现象，甚至自己的丈夫恐怕也绕不开这一趟浑水，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可现在……
裴宸是不是已经开始贪墨了？
方雯雯心情有些沉重。
此时，裴宸正在户部做事，欧明搬上来一大堆账册：“这些都已经清算好了，有问题的地方都圈出了标记，还请大人过目。”
裴宸头也不抬：“放下吧。”
欧明原来在户部是做司务的，后来因为犯事儿了，才被户部的老尚书，现在的吏部尚书福丰给降职。
裴宸之前一直在户部做侍郎，知道这事儿，也知道欧明私底下勾结了不少户部的司务，想要跟老尚书福丰做对，甚至还试图贿赂自己和沈括，妄想架空福丰。
应当是沈括对福丰说了些什么，欧明的计划才暴露了，欧明一直对福丰的态度非常轻慢，抓住了欧明的小辫子，福丰自然是不会心软，放过这个降职的机会。
福丰是什么人呢？那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文官，血性十足，虽然并不见得是个什么清官什么能臣，抡起心机和手段还是很厉害的，和欧明较量自然不可能输给了欧明。
随便写了个小折子送到皇上那，就将欧明的罪过定下来，降为笔贴了。
裴宸刚做户部尚书不久，之前做侍郎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无端排挤在外，虽然近两年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但他知道，自己的脚跟还没有在户部站稳，这时候不宜得罪人。
欧明现在有心思想要巴结他，他也不能将欧明明确的推开，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裴宸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让欧明有些看不明白，只能将送来的东西放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下午，皇上叫人去宫里问话，看看最近户部为什么亏空。
户部的人来了，老尚书福丰也被找来，这亏空的账册是在他手底下出来的。
皇上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开口问福丰：“户部的账册你跟裴宸交接的怎么样了？江南的赋税朕想直接给免了，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皇上，江南两省皆是南明王朝的纳税大省，若今年他们不纳税，那这国库可就……”
福丰一点也不赞成减赋税，更何况皇上这直接就给免了，尤其是江南两个省的。
成亲王作乱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个匈奴在边境作乱，战后恢复，休养生息，哪一项不需要银子，国库里的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如今皇上竟然还想着要减免赋税……
裴宸心中觉得有些荒诞，出征边塞，平定匈奴，建设民生，这哪一项不需要花钱。皇上现在竟然还想减免赋税，痴人说梦啊。
沈括也在列，附和道：“皇上，如今户部的账册虽然还没有核查完毕，没有交接完毕，但国库的确已经空虚，几次出征，修缮皇家园林，就已经花了不少银子，若再想着减免江南两省的赋税，恐怕……”
话还没说完，皇上就已经动了。
说这“大不敬”的话的人是沈括，皇上也没生气，只是阴沉着脸道：“既然这样，你们几个赶快回去把户部的账册给我理顺了再来见我。”
“遵旨。”
众人就这么退下了。
出了大殿，离开皇宫，福丰才松了口气叹道：“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一大把年纪了，从户部调离到了吏部，怎么又开始管起来户部的破事儿了。
沈括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看皇上最近总在看江南的地图，八成起了想要下江南的心思了。”
“南明王朝自开国起，历代君王下江南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现在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咱们的皇上还想下江南？”福丰没忍住抱怨了一句，随后又开始不住的叹气。
裴宸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有些安静的格格不入。
时候也不早了，出了皇宫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裴宸只是觉得，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回家进屋，却发现方雯雯在教团子说话。
“团子，看我，我是娘，看我嘴巴，娘……”
方雯雯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满脸温柔的哄孩子，裴宸一进门就笑道：“团子才一个多月，哪儿能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