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连忙领着方雯雯走，一路解释道：“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说要去投军，而且今晚就要收拾东西去骠骑营。”
天哪，骠骑营，是每次打仗都冲在前面的敢死队啊！
宁小鱼和方小毛做了这么多年的武将了，方雯雯都不敢让他们去做骠骑营，就在皇城里面稳妥些挺好的，怎么这毛头小子不读书了要去骠骑营。
他才多大点？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夫人，少爷向来都最听您的话了，您可得拦着他啊！”
方雯雯听完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一路上紧紧地握着拳头。
刚进门，方雯雯便看见裴宸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指着面无表情的裴文渊，气的嘴唇直哆嗦。
裴宸见方雯雯来了，收敛了浑身的力气，抱起在旁边哭成一团的裴霜霜转脸对方雯雯道：“雯雯，你来的正好，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了，偏偏要去从军，他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好玩的吗？”
裴文渊听了裴宸的训斥，憋不住了，皱着眉头道：“爹！这事儿没必要惊动妹妹和娘，他们没必要知道这件事情。”
“臭小子，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方雯雯来到裴文渊的身边，将拎着裴文渊的胳膊将裴文渊从地上扶起来，看着这五官日渐长开，身量日渐挺拔的臭小子，一下就哭了。
裴霜霜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哥，哥哥，你去，你去从军了，我和娘，还有爹爹，可，怎么办啊。”
裴文渊虽然喜欢和妹妹玩闹，但是最见不得妹妹哭，如今娘也垂泪，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握着自己娘的手，来到裴霜霜的身边，又亲自给裴霜霜擦拭眼泪。
随后，裴文渊对方雯雯和裴宸鞠了一躬，郑重道：“爹，娘，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和霜霜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您们的羽翼底下。”
“若是我勤勉读书，考取功名，三年参议，五年学士，十年布政使，前后需要花费二十余年才能到三品的位置。然而，二十年后爹娘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之前我作为裴家的长子，都没办法帮您们承担风雨。”
“我没办法让裴府重现往日的荣光，我，我不甘心！”
裴宸望着裴文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方雯雯叹了口气：“你好好读书，老老实实做生意又什么不好的呢？朝堂不是好男儿唯一的归宿，做生意同样能为国家做贡献，你可知道，若没有你爹，皇上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凑够赈济山西的钱粮，又怎么可能登基四年多就能耗费百万下江南？”
裴文渊摇了摇头：“娘，这不一样，纵然咱们家为南明王朝做了再多的贡献，上位者想舍弃的时候就能舍弃，若是手上没权，我真怕哪一天又会重演在熙和园中的情景。”
就连一个小小的雪晴郡主都能随意的欺负到裴府的头上，若是被欺负的人只有裴霜霜，没有长公主，皇上和皇后怎么可能为裴府作主？雪晴郡主又怎么可能得到教训？
这不是裴文渊想要的生活，他不想看爹娘和妹妹被欺负。
当年朝廷里的事情，裴文渊也听娘说过许多，知道自己的爹曾经位极人臣。
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爹爹从漩涡中好容易挣扎出来，想要安稳的生活。
可手上没有实权，裴府没有做官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话语权，就会随意被人践踏，怎么可能过得舒心？
这份荣光，爹娘争不起了，他去争！
“读书二十几年都不可能挣来的荣光，我上几次战场就能有了。爹，娘，妹妹，我想让你们过得比现在畅快比现在更好。”
若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任何人都不可能欺负到自家的头上，不能随意的践踏自己的嫁人。
裴文渊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到更美丽的风景。
读书上位需要二十多年，二十多年，裴文渊等不起。
想到这里，裴文渊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方雯雯睁眼看着裴文渊，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好男儿志在四方，她就知道，她的孩子是男儿中的男儿。
这气势，比起当年的裴宸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雯雯了解自己的孩子，倘若团子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
裴宸对于自己儿子的了解，其实不比方雯雯少。
同为男子，他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了野心，自己的儿子是意欲展翅翱翔的雄鹰，绝不是绑在架子上的金丝雀。
他作为父亲，不应当劝阻，而应该鼓励。
儿子说的没错，他不应当一辈子被禁锢在裴府的生意场上。
方雯雯知道这件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定局了。
于是方雯雯一字一句道：“文渊，你长大了，不过你可知道，若是你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爹会如何？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未来裴府的顶梁柱，若是你倒了，日后妹妹怎么办，我和爹怎么办？”
裴文渊原本以为自己娘亲会劝说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没想到方雯雯话锋一转。
“所以，儿子，你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回来，你要是出事儿了，我出家去。”
说着方雯雯竟然笑了起来，眼眶中涌出了许多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裴文渊吓了一跳，若是娘出家了，爹肯定也不会一个人在红尘中。
那这样，妹妹可怎么办？
果然，裴霜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听了方雯雯的话后又大哭起来：“呜哇！娘出家了我就自杀，哥哥大坏蛋！”
裴文渊心疼娘和妹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哑着声音道：“爹，娘，圆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平安回来的，至于什么死活出家之类的话，您们以后就别提了。”
“好好好，娘不说了。”方雯雯报复性的将眼泪都涂在了裴文渊的身上，还用裴文渊的衣摆给裴霜霜擦鼻涕。
在裴宸无奈的眼神中，方雯雯夺下裴宸手上的鞭子，轻轻的抽了裴文渊的手臂。
